盛大的火焰天幕徐徐拉开。
积攒着宋祁全部的无名怒火,最炽烈的喷涌而出。
流风祖地洞天,一半化作黑夜,一半化作白昼。
诛圣逃亡之地为黑,火焰天幕所在为白。
最终,天幕落下,大浪淘尽。
流风仅存于现古的三十三圣,尽数消亡。
“杀!”
厮杀声伴随着战火蔓延,崇高的神山之上,代表着流风圣地的大旗被正式折断。
它坠落下山崖,跌落入尘埃。
曾经的高高在上,如今化为黄土,一文不值。
长空中,永不坠落的圣城门户洞开。
尸山血海堆积,一片肃穆肃杀。
祖地洞天、山门、圣城。
一方圣地的三杆旗帜,同时沦陷。
史无前例的大清洗,人头滚滚落地,让血染红了诸天。
凡正式加入流风圣地之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修为如何,皆被下了必死的诛杀令。
大命轮往生术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为了让这门邪术彻底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就必须让所有与流风圣地有关之人,一并陪葬。
但即便如此惨烈的厮杀,也没有影响到世俗界分毫。
在王者伟力的庇护下,所有凡人都睡得很是安详。
他们根本不知道,人族的修行界发生了无比强烈的大震荡。
只不过有很多人,被流风牵连,倒在香甜的睡梦中。
修士的家人自然不可能都是修士。
如果人族有那样的修士比例,早就横扫大荒,一统寰宇了。
无辜吗……
以宋祁作为现代人的观念,是难以理解诛九族这种极罪的。
但这不是现世,而是残酷而冰冷的大荒。
既然享受了权益,那么就要在权益轰塌时,被权益带来的因果清算。
没有谁可以保证,大命轮往生术是否就藏在某位不起眼的流风弟子家中,一位更加不起眼的下人的马棚里。
而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
或许在若干年后,便会有人,继承着流风的遗志,成为梦开始的地方。
……
斩圣,并没有给宋祁带来多么新奇的体验。
毕竟又不是实打实的交手。
所谓圣人,同境一战,也不过尔尔。
若不是宋祁怒极,杀他们三十三个,甚至不需要拔刀。
看得出来,流风确实是没落了。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想要融合宋祁。
数十万年的传承,跨越时代的谋划,最终却只有三十三位圣人活下来,为一方圣地保驾护航。
或许在以前,宋祁会觉得三十三尊圣人很多,很强大。
但现在宋祁已经看见了宏大世界的冰山。
这种底蕴,应当是很弱了。
毕竟金鹏族流浪在外的支脉,都有三尊圣人。
甚至还有赤古那么一位无比强势的主。
真正的超然圣地,隐藏着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底牌。
像是流风,简单的都有些单调。
没有王者神兵,也没有强大的法旨。
而且到手的经验,也远远没有宋祁想象中那么可观。
往界的经验计算向来是绝对公平公正的,不可能让宋祁钻那么大的漏子。
命华藏与邪九幽联手施展的众生平等,方才是斩杀这些圣人的主要原因。
所以即便人头是宋祁的,那么也只是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助攻而已。
一个人头一千万经验。
其实也还算是不错了。
毕竟在流风圣城中,宋祁还杀了一个天翻地覆。
共计下来……
“这么多零啊……”
宋祁一个个零数下去。
三十亿零三十万?!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可想而知,宋祁究竟屠了流风多少半圣。
即便真的被云霄融合成功,流风也要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青黄不接。
毫无疑问的,宋祁发了一波。
甚至宋祁心底还有些荒谬的想法,比如说再来一些不开眼的圣地搞自己一下。
毕竟刷一个流风,就把经验总值积攒到了六十五亿多。
如果再来一个,那一笔看似遥不可及的破境经验就差不多齐全了。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因为今后不可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大家明里暗里,算是看明白。
九凶镇九边,为人族看家护院。
实际上,也有虞皇更深层次的小小心思隐藏在其中。
那就是为自己的继承人护道。
即便是皇者,也难免有私情嘛……
都可以理解。
但这并不代表,往后人族内部就不能再与宋祁竞争了。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自可以真刀实枪的上去干。
同处一世,哪个天骄心底不是念着人皇果位?
那是道之争,自然不可能拱手让人。
一个族群,真正同处于一个相近的时间段里,是不可能同时证道两位皇者的。
即便是上古那样的大时代,无数人杰惊才绝艳。
终究也只是在风羲暮年时,方才证道出一个姜黎来。
据不完全考证,二者最少差了足足五十万年以上。
无比的漫长……
总之,人皇之争,明着怎么打,就算是真把宋祁打死了也无妨。
但想要凭借“底蕴”,搞一些暗箭伤人的龌龊手段。
那么今日的流风,便是下场。
邪九幽无声无息的浮现在宋祁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不错。”
“这样的危局都能沉着化解。”
宋祁很是“幽怨”的望了邪九幽一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不错。
倒是老邪,坑的要死。
给个保命的手段,也不交代清楚。
要不是宋祁当时八门全开,对于冥冥中的危机感知的一清二楚。
搞不好真会自己把自己给操作死。
只不过现在宋祁也算是明白玉佩怎么用了,没什么继续抱怨的必要。
“我觉得这一次使用应当不算数。”
“您老要不要考虑帮我充能一下?”
邪九幽直接一记爆头甩在宋祁后脑勺上。
“这一次就当是给你长个记性。”
“你是不是真以为人族内部一片大好,一个毫无交情的圣地随随便便就敢进人家圣城?”
宋祁呲牙咧嘴,也不恼,只是“嘿嘿”傻笑。
他知道邪九幽教训的对。
宋祁终究还是将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以为所有人都会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
但事实上,疯魔之人绝不在少数。
只不过是宋祁经历的少罢了。
其实这也与宋祁现世中的生活有关。
大学毕业后也没进社会这个大染缸熏陶过,一个“单纯”的青年,到底能有多少防范的心思?
但总之,今后不管如何,宋祁都绝对会多留一个心眼。
“别人抬举你,你是人皇亲传。”
“别人不抬举你,你就只是一个七境的小蚂蚁。”
“毕竟不管是什么风羲、姜黎还是姬虞……”
“都不在了。”
“最起码现在不在。”
“是,前辈教训的是。”
其实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难免有些忘乎所以,这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像是书中那种年少近妖的……要么是滤镜与光环太严重,要么就是根本没顺风过,不得不小心谨慎。
“舅!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哦!”
另一边,命玄化身成一只可爱的小白猫,以一种撒娇的姿态缠在命华藏的臂膀上。
倒不是命玄真想撒娇,因为那边正有一个母老虎虎视眈眈。
闹得命玄心里怕怕的。
命华藏也是满头大汗,寻思你上我这避难咱们爷俩不得一起遭殃?
死你爹不死你舅,要不你去我姐夫那块呢?
命华藏不断冲命玄打眼色,然而命玄就像是完全没看见一般,在命华藏背后东躲西藏。
爹是指望不上了,见了自己老娘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现在看来,这个舅也不怎么靠谱。
没多一会,命玄就被母老虎抓了去。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反倒是抱着命玄不断落泪。
毕竟就这么一个好大儿,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让她这个当娘的该怎么办是好……
“姐,你这是哭什么呢……”
“又没出事。”
“滚!”
她转过头来,吓得命华藏跟白天成齐齐都是一抖。
另一边,迦鹏煊也在反复叮嘱雪银光日后要小心谨慎。
然而那位美若天仙的银发男子,却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雪银光身旁。
怀里的鲲鹏神羽在乱颤,雪银光当场直接就立正了。
“?”
迦鹏煊向这位镇守漓云边关的鲲鹏投去不解的眼神。
金鹏与鲲鹏虽同为鹏鸟,但一个生活在天上,一个生活在水里,向来是没有什么交集。
“虞皇当时弹飞了我不少羽毛。”
“唯独有三根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鲲鹏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显得很磁性,有一种雄雌莫辩的感觉。
不过迦鹏煊这么一听,立马面色不善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金鹏族差你那三根羽毛不成?”
“再说人族疆域离仙游山无尽遥远,还能落到那边……”
雪银光满脸羞愧,疯狂的扯迦鹏煊的袖子。
“老祖,莫要再说了……”
“在我这里……”
迦鹏煊:“……”
看着雪银光在怀里掏出来的的三根银色神羽,迦鹏煊一阵无言。
“我突然想起来族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就先不说了。”
看着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迦鹏煊,鲲鹏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一瞬间,芳华万千。
如果不是他颈间凸显的喉结,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个绝美的奇女子。
站在红云面前陷入沉思的烛龙,转头看了一眼鲲鹏,发出冷笑。
“娘娘腔。”
“你、再、说、一、遍?”
刚刚安静下来的大世界,顷刻间便颤抖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