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栀站在病房外缓缓扬唇。
真是个傻子，居然还能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试吧。
“诶，姜大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一转身，就见到了徐崇。
而被徐崇推着轮椅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陆司宸了。
“好巧。”她开口道：“又碰见了。”
徐崇也觉得他们最近偶遇的次数太多了，怕她多想，连忙解释：“姜大师，陆总真没有刻意跟踪您，这可能就是缘分使然吧……”
姜栀挑挑眉。
“你怎么觉得我会怀疑你家老板跟踪我？我没那种想法。”
说着，和坐在轮椅里的男人相视一眼。
陆司宸抬眸和她对视，薄唇微微一勾。
“我是来做针灸的，调养一下腿。”
“哦。”她一本正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司宸又问她：“你是来？”
“姜昭宇受伤住院了，姜家所有人都来探望他。”
“原来如此。”男人若有所思，似乎还有点欲言又止。
姜栀不由问他：“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只听他缓缓道：“刚才那是你二哥的病房吧。路过的时候，我似乎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
那气息和他体内的有点相似，因此才能感觉得这么明显。
“难道，那也是祟气？”
姜栀低笑：“差不多，不过也有点区别。”
陆司宸身体里的祟气是由内而外自然生出的，但姜昭宇的那些，却是外来之物带来的。
那外来之物，正是他那条好不容易拍到的天珠手串。
那手串本就是个邪物，上头还附着一只不三不四的东西，姜昭宇之前一直戴着那玩意儿，能好才怪。
如今想摆脱，也变得极为困难。
他现在是已经意识到那东西不对劲了，可又能怎样呢？
还不都是他自己作死。
没人逼他拍下那条手串，也没人逼他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刚得到手串那会儿还显摆呢，以为得了个极品好宝贝……现在却只能痛哭流涕了。
“你要去针灸？那我不挡着你了。”她一侧身，给他让开道儿，“去吧。”
他的腿恢复情况越来越好，距离完全摆脱拐杖也越来越近了，做下针灸确实也有好处。
毕竟之前腿废了那么一阵没用，是得好好调养下。
“嗯。”男人微微颔首，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直到轮椅从她身旁越过去。
见状，徐崇不禁在心里感慨：陆总……您别表现得太明显啊，知道您很欣赏姜大师，可姜大师她显然是灵台清明，六根清净的人呀。
您要是真对她有意思的话……那难度可太大了吧。
男人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正在心里吐槽：“徐崇，你脑子里的声音太大。”
都吵到他了。
徐崇一激灵，连忙认错：“对不起陆总！”
陆总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能知道！
而姜栀望着两人的背影思考了片刻，终于迈开步子。
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做，干脆随手超度几只医院里的小鬼吧。
医院里那些飘来飘去的魂魄，多数都是刚死不久，还很茫然。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要去哪里，甚至有的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人世。
姜栀要做的，就是顺手帮帮这些迷茫的人。
如今她灵力恢复了大半，超度亡魂变得非常容易，每送走一个，还能赚点功德，对她来说是稳赚不赔。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面前的老人神色恍然，如梦初醒。
“谢谢你，小姑娘……如果不是你，我真以为自己还活着呢……”
姜栀淡淡道：“你的家人正在病房里哭着，你可以再去看他们最后一眼。”
“……好，我这就去看他们最后一眼。”老人家移到病房门口，看着里头围在床边悲伤哭泣的小辈们，眼露不舍。
“这人老了，哪有不离开的呢？人一辈子总共也就那么几十年，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看到孩子们这样，心里还是会难受。
“对了，小姑娘，我瞧你看着不像一般人，应该能活挺久的吧？”大爷竟还主动跟她聊了起来，“不知道长生不老是什么感觉？”
“长生不老吗？”姜栀认真想了想，才淡笑着回答：“其实活得太久，有时候也很没意思。”
“那倒是……人正因为只能活几十年，人生才会精彩啊……”老人徐徐感叹。
“用短暂的时光去尽情的活，这就是我们普通人的人生。”
“走好。”姜栀一抬手，将已经做好准备的老人家送去了投胎之地。
如果要说活得久的话，她确实活了很久。
在以前那个世界，修仙者们动不动都能活个好几百年。
可怎么说呢？日复一日的生活确实有点无聊吧，她必须承认，活得久不代表真的会开心。
只是，她始终把飞升当做自己最大的目标，所以日子过得倒没那么无聊。
但普通人要是突然拥有了长生不老的生命……恐怕真的会无聊死。
而且活那么久，还得一直担心温饱和金钱方面的问题。甚至要经历无数次时代变迁，这对普通人来说不是容易捱过去的事。
她也就是身为修道之人，才能避免掉大半类似的问题。
所以说……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长生不老的。
可这却是许多人心里的执念。
“抱歉，借过一下。”行色匆匆的护士小姐从她身边掠过，在他们看来，姜栀不过是在闲逛，却不知她已经默默超度了好几只亡魂。
她做的事情，是旁人看不见的。除了那些亡魂本人之外，没有人会感谢她。
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也并不需求什么鲜花和掌声，可以说是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最后，她独自来到了天台上。
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在上头，可她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个站在天台边摇摇晃晃的女人。
女人的身材瘦骨嶙峋，病号服空空荡荡的，被风吹得鼓起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女人转头望了一眼，眼神绝望又意外。
似乎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来。
姜栀来之前的确不知道这里有人，这纯属偶然。
不过发现自己撞见了这一幕后，她的反应依旧很淡定。
打量了这个面黄肌瘦的女人两眼，忽然开口：“怎么，你要轻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