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见叶玦和孟离两人因为维护自己,就快要被人群的唾沫淹死,泪水决堤而落。
“孟姐姐,”她拉住孟离的衣袖,“你别,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孟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身后拉了拉:“你说什么呢?什么不值得?你是好人,我怎么能让别人这么说你?”
念念道:“我,我就是个狐狸精,走到哪,都要遭人唾骂……你别因为我坏了名声……”
孟离笑道:“我的名声早就不知道坏到哪去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可我真的没有勾引过男人,更没有杀过人……”
“嗯,我相信你,我师尊也相信你。”
念念看着叶玦的背影,又看看孟离对众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忽然展颜一笑。
那笑容如桃花沐春风,朝阳初升时。点点泪滴化作晨曦中的露水,在她如花一般的脸上悄然而落。
“孟姐姐,谢谢你。你跟叶仙君,是除了我姐姐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松开孟离的袖子。
“姐姐,你把我交出去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孟离瞪大了眼睛:“小狐狸你说什么呢?!把你交给他们,你还有命在?”
“我的命,本来在我姐姐死的那天,就应该不在了。还能跟你们相处这么久,我已经是赚了……”
她看着绝尘,看着那双始终紧盯自己的眼睛。
“就让我跟那个大和尚走吧。”
孟离喝道:“不可以!小狐狸你听我的,今天还不是你死的时候!”
“可是……”
“没有可是!”
孟离看了一眼念念的脚,又看着喊打喊杀的人群。
“小狐狸你跑得快不快?”
“嗯?”
“看我信号,跑!”
说着,孟离大叫一声,召出玉笛朝空中一抛。
众人见神兵现世,原本还在大吼着要将狐妖处死,突然间抱头鼠窜。
“妖女要吸人血啦!”
念念感激地看了孟离一眼。她见人们都忙着躲藏,便瞅准时机,移步换形,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除了几个掌门长老,所有的弟子都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沈默喊了两声,发现人群根本不听自己的号令,便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凌空一挥。
啪!
那鞭子的声音响如裂空,每个人都仿佛感到自己的背上被狠狠抽了一鞭。
人群霎时就安静了。
沈默收起鞭子,冷笑一声:“人家孟掌门不过随手抛了下笛子,竟给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笑话。”
众人这才发现,那笛子确实好模好样地端放在孟离手里,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发生。
易承欢从辛夷的背后探出头来,发现无甚大事,便也叉着腰,附和道:“就是,让人笑话!让人笑话!”
孟离将玉笛在手中打了个圈,双手捧给慕情,道:“你要这个?那就先放在你那好啦,反正我要去你那也不跟人打架,估计也用不着这东西。”
慕情警惕地看了叶玦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算你有些觉悟。不过……”
孟离:“你还想怎么样啊?”
“孟掌门修过攻法,即使没有神兵在手,恐怕也不会安分。”
她趁孟离不备,在孟离伸出的手腕上重重一点。
孟离只觉得手腕一阵酸痛,紧接着,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由皮肤表层渐渐渗入骨髓。
她腕上一抖,玉笛瞬间脱手。
慕情略一弯腰,稳稳接住。
孟离缩回手,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点点,仔细看去,好像一朵小小的花。
“这是什么东西?”
慕情笑道:“在我芳菲堂,每个人手上都有这朵清心海棠,是专门用来约束门人守规矩的。”
叶玦冷声道:“慕堂主,玄戈是我的徒弟,这清心海棠,就不必了吧?”
慕情道:“自然是有必要的,这也是出于对我派弟子安全的考虑,希望天枢仙君能够理解。”
孟离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一点:“用一朵花就能约束人?怎么约束?”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而且……”慕情笑得意味深长,“这清心海棠,也是处子之身的标志,弟子若犯了淫戒,这海棠便不会在了。”
孟离忽然感到莫大的耻辱。
他妈的,你居然给老娘种了一颗守宫砂??
后面不知道哪一派的弟子伸着脖子,感叹道:“哟,没想到这妖女还真是处子之身。”
“哎?那狐狸精刚刚不也说自己是处子之身么?给她种一个海棠试试看。”
“好主意,好主意!”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念念这回事,可他们四下一望,发现念念早已不见了踪影。
并且,一起不见的,还有紫云寺长老,绝尘。
“那狐狸精呢?跑啦?”
“一定是刚才趁乱溜了!她孟玄戈是故意的!”
“妖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放走狐狸精!”
孟离摊摊手:“我可没有要故意放跑谁。慕堂主跟我要笛子,我只不过拿出来交给她而已,是你们看见我的笛子就吓得跟过街老鼠似的。让小狐狸跑了,应该怪你们自己!”
众人被这一番辩白呛得哑口无言。
沈默道:“罢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妖女孟玄戈控制起来。至于那条小小的狐狸,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不会放过她的。”
众人连连称是。
孟离转身对叶玦道:“师尊,那我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叶玦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孟离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抱住叶玦的冲动。她向后退了两步,深深向叶玦鞠了一躬,转身朝慕情走去。
芳菲堂的弟子们纷纷上前,架住孟离的左右手,将她带离。
整个过程中,孟离始终不敢回头,因为她怕自己一回头,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她怕自己会甩开这几个钳子一样的女人,召回玉笛,把现场所有人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带着叶玦私奔。
终于,她没有回头。
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对叶玦的感情,那会毁了他的。
叶玦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也没有离开原地。
他也怕孟离会回头,怕看见她委屈的目光,自己会控制不住把那几个钳子一样的女人斩于剑下,召出流星,将现场所有人砸成碎骨肉渣,然后带着孟离彻底离开。
他也很庆幸,她没有回头。
因为他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对孟离的感情,即使他能杀了眼前的这些人,可他杀不尽天下人。悠悠众口,孟离会抬不起头的。
众皆散去。
岳灵台抬手想要拍拍叶玦的肩膀,然而手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
“叶长老,我相信孟姑娘在芳菲堂,不会有事的,至少比在羲和塔强吧。”
叶玦没有说话。
辛夷也走过来:“天枢仙君放心,孟姑娘聪明伶俐,芳菲堂的管教是严了点,但至少不会伤到她性命。”
易承欢看见这边还有热闹,也讪讪地往这边凑:“天枢仙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啦。没准她孟玄戈去了芳菲堂,成了大家闺秀,被哪个后生看上了收入房中,也说不定……”
叶玦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几乎把易承欢射穿。
易承欢打了个哆嗦。
叶玦心中厌恶,只觉得在此地跟易承欢多待一刻,也是一件污染眼睛的事,便朝辛夷略一点头,御剑而去。
易承欢转头对岳灵台笑着:“岳仙君,你看,天枢仙君老是这个怪脾气,他……”
谁知岳灵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忙跟上叶玦的步伐,也御剑走了。
易承欢吃了个闭门羹,便又朝辛夷看过去。
然而,辛夷早就在他还巴结岳灵台的时候,带着弟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