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离目光黯然:“那就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唉,说这些干嘛,你看我在这呆得不是好好的嘛,有吃有喝有地方睡。”
“还有人欺负……”八谷闷着头接道。
孟离揉揉他的脑袋:“我以后不让她们欺负我就是了,你放心吧。”
八谷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望地走了。
孟离又叹了口气,转身进入房中。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她借着月光,摸到自己的位置上,打算直接上床睡觉,却忽然感觉这房里有哪不对劲。
太安静了,而且,怎么这么冷呢。
她摸摸荏儿的位置,发现铺位是空的。她又向旁边摸去,却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是谁给木头人穿了一件衣服。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师姐?”
没有人应。
“师妹?”
依然没有人应。
孟离心中恐惧,一把掀起一条被子,却看见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和衣躺在床上!
这、这怎么回事?!
她疯了一样地又掀起两条被子,下面也是一模一样地躺着两具干瘪枯槁的女尸!
孟离吓得向后跌退两步,手碰到窗前的小桌上,却感觉手边似乎多了个什么光滑的棍子。
她拿起来一看,顿时如见鬼一般,差点惊叫出来。
“卧槽!这特么是哪来的??”
玉笛在月光下泛着润泽的白光,显得很冰凉。而贴着孟离手掌的那一侧,正微微散发着热量,似乎在表示着与主人重逢的欣喜。
忽然,一阵清脆的笛音响彻山谷。
孟离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这特么根本就不是我吹的啊!!!
外面人声响起。渐渐地,人声越来越嘈杂,竟迅速朝弟子房这边过来了。
孟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着一屋子的干尸,想跑却跑不动,想叫又叫不出,只是机械地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
“不是我……不是我……”
“孟玄戈!你何时把神兵……”
慕情率先冲进来大喝一声,然而看见满屋子的狼藉,又发不出声了。她的脸比投在地上的月光还要惨白,眼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
易承欢看到干瘪的尸体,尖声叫道:“姓孟的!你竟然死性不改,又杀了这么多人!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好说!”
人越来越多,燃烧的火把将天空映得通亮,仿佛千万株海棠树都已化身火海。
吴遥思忽然挤开人群跑了进来,跪倒在一张床铺前面,大声哭叫着:“冯师姐!怎么会这样的……冯师姐!”
她扭过身子趴倒在孟离脚边。
“阿离,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我知道你性子刚强,在芳菲堂对你来说是委屈了。可你也不能把气都撒到师姐妹身上,她们都是无辜的啊!”
孟离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是的,根本就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易承欢叫道:“杀人的凶器都在你手上,你竟还说不是你,你当在场的人都是瞎子吗?”
慕情道:“我方才听到笛声,就觉得事情不妙,结果发现笛子真的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孟离把玉笛丢到地上,疯狂地摇着头:“没有!我没有偷!我一回来,这笛子就放在桌上,根本就不是我拿的!”
她看着脚边哭成泪人的吴遥思,怒道:“你!又是你给我下套!之前怎么没见你跟冯师姐关系这么要好,她死了你却到这里来猫哭耗子,我看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又一个局!”
“你血口喷人!我刚刚一直在跟父亲秉烛夜谈,并没有离开半步啊!”吴遥思像是很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腿,“我本来还同冯师姐约好,晚上一起出来看星星。若是我早一步来,就不会……”
众人怜惜地看着吴遥思,然后又看向吴喑。
吴喑的神情依然和悦,对众人略一颔首道:“小女方才,确实一直跟我在一起,并不曾离开。请大家相信我,这里发生的一切,跟小女并无关系。”
辛夷道:“会不会其中另有隐情?孟姑娘她……”
易承欢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辛掌门,你又想做什么?上次那姓孟的屠城,你就横竖都要护着她。眼下这么多芳菲堂弟子尸骨未寒,这种维护凶手的话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孟离见叶玦始终没有说话,便快步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哀声道:“师尊,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这一定是杀害渝州城百姓的那个凶手故技重施,又想把这种事嫁祸给我!”
她慌忙把笛子捡起来,对着桌子比划着。
“我才刚刚回来,我一回来,屋子里就没有活人了!还有这个笛子,刚刚就放在这,真的不是我偷的啊!师尊,师尊,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叶玦点点头,安慰地拍拍孟离的肩,对众人道:“此事尚有蹊跷之处,众位也不要急着把这杀人的罪责都归结到玄戈身上。玄戈跟我七年,我最清楚她。她性子虽有些急躁,但夺人性命之事,绝不是她所能为。”
他话音一落,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怀疑之声此起彼伏。
易承欢壮着胆子叫道:“难道天枢仙君,这次又要包庇妖女了吗?”
叶玦寒冰似的目光扫到易承欢脸上,易承欢顿时感觉喉头一梗,倒退两步。
吴喑看着孟离的眼睛,柔声道:“我们自然不会错怪好人。孟姑娘,你刚说你方才不在此间,那你去哪了?可有人证?”
还没等孟离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有!有的!有人证!”
众人回头,却看见八谷慌慌张张跑过来,左推右搡撞到孟离身边。
“我!我刚刚跟师尊在一起!我师尊没杀人,我可以作证!”
“傻小子,你怎么回来啦?”孟离又惊又喜。
八谷道:“我刚刚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有个东西忘了交给你了。”
“什么东西啊?”
“酒啊,我怕你一个人闷,就想着给你带点解闷的东西。可惜我不会酿洛神舞,就只给你带了点竹叶青来……”
说着,八谷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小坛子。
叶玦的目光落在坛子上,感到心口一阵绞痛。
因为在他的乾坤袋里,分明也有一个小坛子。
一坛洛神舞,他一直都没有机会送给孟离。
八谷把孟离护在身后,朝众人大声道:“我师尊是清白的!渝州城那次不是她,这次也不是她!我们两个刚才一直在一起,她不可能跑过来杀人的!”
叶玦看着八谷一副恶狗护食的样子,眼神渐渐失焦。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耳朵里只剩下一句话在回响。
“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