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你怎么来了??”孟离吃惊不小。
江聿提着八谷落到孟离面前,不由分说,抓起孟离的胳膊朝火海之外跃去。
“我不来,难道要去羲和塔看你吗?”
耳边的风呼呼直响,脚下的海棠树飞速向后掠去。孟离回头看着弟子房那边的火海,只觉得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般。
“丑八怪……”
她声音有些颤抖,明明被冤枉了都没想掉半滴眼泪,而此刻有人救她离开,那股委屈劲儿竟重新包裹了她。
“人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我不用信。”江聿在花枝上轻点飞跃,不时回头张望是否有人追过来,“我知道不是你杀的。”
孟离笑笑:“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聿顿了顿,道:“……我就是知道。”
“还是你会说话啊……”孟离感叹一声,“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被拎着后领子的八谷忽然插嘴道:“那江公子知道真凶是谁吗?”
“……”
江聿没有说话。
孟离无谓地摇摇头。
谁爱是真凶,谁就是吧,反正我不是。全天下也不是没人相信我,至少还有傻小子,还有丑八怪,还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俞先生。
月光如水,洒在海棠花上,恍若碎雪。
江聿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那般俊朗,那般锋芒毕露。他的眼神,仿佛一柄长刀,直要将这如水的月色砍出一道裂隙,把挡路的全都斩个干干净净。
这可能是整个修真界生得最好看的男人了,五官的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孟离望着他,又想起了叶玦。
那个也生着绝世容貌的男人,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宁可相信一个诡计多端的白莲花,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徒弟。
这一瞬间,她几乎对这个处处维护她的师尊产生了一种陌生感,似乎刚刚站在那里的并不是叶玦,而是一个对自己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的看客。
“丑八怪,”孟离平静地问,“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江聿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离开芳菲堂的辖地再说。”
孟离微笑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没准已经在羲和塔里受大刑了。”
江聿斜了孟离一眼:“哟,这倒新鲜,小雀儿居然也会开口说谢字了。”
孟离听道江聿嘲讽,忽然生出斗嘴之心。
“之前你又没帮我什么忙,我干嘛要跟你说谢?”
“没帮忙?你那门派的楼匾丑到了家,还是我替你写了块像样的来,这还不值得你说一声谢?”
“切,”孟离撇撇嘴,“一块匾而已,小恩小惠,至于老挂在嘴边么……”
江聿笑道:“那我救你一命,就是大恩大德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要怎么谢?”
江聿邪魅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神情一凝,脸上瞬间挂上一层寒霜,脚步也停了下来。
因为在他面前,一个雪白的身影飘然而降,如同一朵云停在树巅。
“你要带她去哪里?”叶玦冷冷道。
江聿将握住孟离的手紧了紧:“不用你管。”
叶玦背朝着月亮,看不清表情。
“她是我徒弟,不用我管,难道要你管?”
江聿冷笑道:“你徒弟?你还当她是你徒弟?那日在渝州城,你明知那一城的百姓不是她杀的,却依然让人把她带到这混账的地方来。今日又是这般戏码,你却变本加厉,竟要眼睁睁看着浴日宫那群走狗押她去羲和塔?天下有你这样管徒弟的吗?!”
孟离瞪着眼睛:“丑八怪,你怎么全知道?难不成你那天也在??”
江聿没有答孟离的话,而是继续对叶玦道:“天枢!我一向看你不惯,但小雀儿叫你一声师尊,她敬你、爱你,我自知没资格多说什么。可你今天要亲手把她送上绝路,恕我不能袖手旁观!”
叶玦的声音依然沉静如水,冷若冰霜:“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江聿的眼中燃着两团熊熊烈火,“我自然是要带她走。你若阻拦,我只好同你兵戎相见了!”
叶玦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忽然,八谷挣脱江聿的手,跳到两方中间,拉开架势吼道:“江公子,你带师尊先走!我在这里拦住叶长老!”
他颤颤巍巍地站在树梢上,可却没江聿、叶玦那两把刷子,竟把树枝生生踩断几根,差点掉下去。
江聿:“……”
孟离:“……”
叶玦才有些放松的气势又重新强硬起来,心口处也是一阵绞痛。
他冷笑一声:“就凭你?”
八谷强撑着气场:“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你要伤害我师尊,我决不能就在旁边看着!你要伤她,就先把我杀了吧!”
叶玦手掌一抖,神兵荧惑登时伸出袖口。
“杀你,轻而易举。”
荧惑的寒光在八谷脸上闪过,孟离甩开江聿的手,怒道:“你干什么?冤枉我、抓我还不够,还要杀了八谷?你嫌我们这两个徒弟给你丢人了是不是?”
“……”
叶玦看着孟离愤怒的脸,忽然有些无措。
我在干什么?我怎么把荧惑召出来了?
孟离一把将八谷拽到身边:“你又出来逞什么强?你能打得过他还是怎么的?他天枢仙君神通广大,杀你比拍苍蝇还简单,你不知道吗?!”
“可是师尊……叶长老他……”
“可是个屁!你死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还做他高高在上的天枢仙君,你说你死得有劲吗?”
八谷扁了扁嘴,默默退到江聿身后。
孟离挺直了身子,她自知本事比叶玦差得太远,可依然不愿在气势上输给他。
“天枢仙君,我不知道你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把我送到羲和塔去不可。我只知道我是清白的,即使他们往我头上泼多少脏水,我也还是清白的!若是去羲和塔能证明这些,让我去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要提醒你,吴遥思在这里面使的伎俩多得数不过来,你要是不想清楚,迟早也要被她害死!”
这番话如同当头一棒,狠狠敲在叶玦头上。
他本来是站在孟离这一边的啊,可为什么一看到她跟八谷在一起,他的心就像不听使唤,非要把这两个人拆散才好。
而且,为什么总是感觉心痛,只是嫉妒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下意识地想摸摸心口,刚要抬手却忍住了。
“你们走吧。”
叶玦放下荧惑,侧身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