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琦善接旨,更不敢怠,东攻南进,昼夜疾弛,不日,两军会师安庆。
向荣不屑琦善,上奏道:钦差大臣琦善所带各兵,虽系生力,然素未经大敌,不敢骤令当先。臣之兵先行,琦善之兵权且在后作为接应,看前队兵勇数仗,使之眼明胆壮,知贼伎俩,然后再令独挡一面,方为万全之策。
1853年3月30,向荣追至金陵,探看地势,疏曰:该逆先于城外多掘陷坑,密布竹签里许,并于长寿桥左右筑有土城,连扎营数座,防备甚严,以阻我兵进路。此外俱系小河,无可绕越之处。大兵须从桥上攻进。该逆坚壁固守,我兵进攻,势难施展。非避实击虚,不能得手。因查东路孝陵、淳化镇一带,地势宽敞,进攻较易,兼可扼贼窜苏常之陆路。当即统兵绕从秣陵关一带,驰往东路,度地扎营,相机进剿。
31日,向荣率军至金陵城东沙子冈、钟山南麓孝陵卫一带,建江南大营。琦善率兵至扬州外围,建江北大营。
江宁将军苏步通阿谓向荣道:“琦静庵已驻扎扬州城外,南北二营既成,向帅可有制敌良策?”
向荣道:“江北江南两大营遥相呼应,伺机攻金陵、夺扬州、取镇江。此乃遥思。贼众十几万,而吾兵单,势难多拔。逆首现在江宁,唯有攻其必救,悉力赶紧进兵,若日内能夺占钟山,即可进攻省城。谅分股之贼必然缩回,为围魏救赵之计。吾意,天津镇总兵李瑞、副将瑞格率兵两千,驰赴常州,汇江阴杨文定部,扼贼窜犯东南,相机攻击镇城。”
苏步通阿叹曰:“先夺钟山,以据形胜;涤荡外垒,再图攻城。此唯一之途、然亦遥遥无期矣!”
是夜,苏步通阿密召江南提督和春、广西提督福兴、河州镇总兵吉顺、鹤丽镇总兵音德布,道:“吾皇密诏,且观向荣动向,勿使汉人专柄。”
和春道:“吾皇若授吾等专攻金陵,吾等可有过人之策?向军门一路战来,有勇善谋,实乃统军之将。”
4月10日,向荣发令攻击,钟山太平军总不接仗,仅于墙内开枪放炮。清兵靠近,徒然受伤,无益于事。向荣无奈,只得暂缓攻击。
13日,苏步通阿率部佯攻钟山、中和桥,和春、秦定三、邓绍良等率主力攻击通济门外营垒,张国梁捷勇绕后迂回,连破三垒。杨秀清调集重兵出城接战,和春不敌,败退回营。
18日夜半,雾气弥漫,向荣兵分四队,偃旗息鼓,偷袭七桥瓮营垒;守军不备,旋即四散。向荣倾兵再攻钟山。七桥瓮失,钟山失去犄角,守军遂不再守,烧营而退。
城东险要尽得,向荣大喜,再击雨花台。杨秀清惊,遣重兵守护。向荣连击五日,不克。就地扎营,浚濠困围。
天津镇总兵李瑞进至常州,以城垣太旧,难以守御,迟不进击;已革抚臣杨文定亦以海上各船未至,不能贸然攻镇。
向荣怒罢李瑞,饬令邓绍良进击镇江,随即再疏:金陵贼逆屡战失利,其势日孤,万一自知难守,竟从江上他窜,追剿更难为力。不如缓攻金陵,先从水上去其船只,使江宁、镇江、扬州三城之贼,首尾不能兼顾,然后可以制其死命。
查三城形式,镇江最为扼要。盖镇城与瓜洲遥遥相对,而镇城又为上海兵船进攻必由之路。先复镇江,则扬州、江宁之贼,应援自多中阻。
臣遣邓绍良部,由马陵、辛丰进攻镇城,镇江之贼现已被困,不能更扰苏常。至金陵城南,我兵现又陆续安营,相机进剿,此系东坝必由之路,自可无虞窜往。
至溧水、高淳等处,抚臣许乃钊亦已札饬该县团练乡勇,以助声势。臣坐观时局,省城一有可乘之机,即当因势进攻,力图克复,不敢拘于先复镇江之成见。
邓绍良接攻镇江令,偕京口副都统文艺进抵甘棠桥,罗大纲率军出击,两军接战,大纲佯败,绍良追至镇江城南,一股太平军忽自釜鼎山后杀出,抄袭清军后路,绍良首尾不能兼顾,损兵三百。
文艺奏报小胜。咸丰帝严饬:此明系攻前遗后,被贼兜冲,一大败仗,何不详细声叙?
向荣复遣和春督二十只艇船攻镇,吴如孝率三百战船围击。和春不敌,败退丹徒。
向荣再派鹤丽镇总兵音德布率一千二百兵勇驰援,邓绍良气振,移营京砚山,居高而击,然亦不能进。
长江北岸,琦善以北营兵乏炮钝,不能克期奏效,目前只可缓图,迟不攻击扬州。
江北帮办大臣胜保嚷:“吾心急如焚,恨不能日日出队!”
直隶提督陈金绶亦曰:“一鼓攻城,即时可复。”
琦善无奈道:“尔等意攻,即攻!”
1853年4月19日,胜保攻破城东营垒,进驻司徒庙,再击观音山。26日,游击冯景尼,率勇五百,冲进徐凝门里许。琦善惧怕埋伏,急令撤出。
5月7日,胜保、陈金绶击破西门、南门土城,攻陷二十四桥营垒。胜、陈急于再攻,琦善恐中埋伏,怒斥胜保、陈金绶攻击太猛,过犹不及,息兵数日,待机再攻。
胜保怒疏:每当进攻吃紧之时,琦善已传撤队。奴才虽昼夜督阵,而为所牵制,孤力难成。其意似不欲奴才在扬目击克复。琦善之为人,才具似裕,不免矜伐,少能容物,颇不虚心,遇事多疑,惟恐人居其右。每遇折奏,百端改窜,极力铺张。但求自立脚步,不计实功,而不知暗中贻误已甚矣,以致扬城贼匪未能迅就扫荡,实为可惜。
琦善不以为然,亦疏:大股匪众盘踞江宁、镇江、扬州,三城恃为犄角。臣与向荣分攻江宁、扬州。南北之军皆在陆路,声势既难联络,其水路艇船又远在镇江。现江宁、扬州击败之贼往来江中,无所阻挡,且浦口、六合、仪征等处,随在皆可登岸。贼若由江宁而至镇江,计程尚隔一百八十余里,若到浦口等处,则对江径渡,一水相通。况镇江续调上海艇船一经到齐,拦截大江,则逆踪不能南窜,势必群趋北岸。浦口、六合、仪征防兵甚单,仅有马队,无步队,不能收相辅而行之益。为今之计,与其分兵远防,莫若合兵迎剿。仰恳天恩,迅速添兵北路绿营官兵,兼程前赴浦口、六合、仪征,使逆贼知我有备,不敢萌北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