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刘永福阵斩李维业（2）

    二月十五日，大清国特使唐景崧求见，黄佐炎如久旱之逢甘霖，泪眼婆娑道：吾国乃贵国藩属，岁岁纳贡，而今法人猖獗，恳请贵国出兵驱之。

    唐景崧道：唇亡齿寒，自古一理；吾皇已调遣三万大军，进驻凉山、北宁、兴化一线。河内、山西一带，贵部与刘永福一军，自可勘定。

    黄佐炎道：吾军有事应敌，无事屯田，终岁未尝训练，实不能战。黑旗军六调不至，徒乎奈何！

    唐景崧道：法夷亦乃吾大清国死敌，吾定助黄统督一臂之力。

    黄佐炎道：吾王有言，贵国兵将如来，我为东道，应随宜款接，探察要得体，毋失吾王之良苦用心。

    三月初八，唐景崧进抵达越北山西省，刘永福闻讯，赶紧提兵来见，刘永福道：刘某得见大清国特使，实属三生有幸。

    唐景崧道：刘将军战越，名震中外，实为北圻之保障，粤滇之藩篱也！吾已奏请吾皇充饷、给人、补器

    刘永福道：惟唐大人深明大义，然去岁至今，惟云南布政司唐炯大人暗助一万两饷银，越国王屡欲裁撤吾部，吾军之境地，风雨飘摇也。

    唐景崧道：吾有上中下三策，可解困顿。

    刘永福道：唐大人请讲！

    唐景崧道：割据北圻七省称王，请求中国册封，此为上；进军河内，击退法军，大壮黑旗军之气势，以作投名之状，此为中；固守保胜，兵败再投中国，此乃下。

    刘永福道：北圻吾非王，固守非吾愿，吾即督率大军，与法夷决一死战！

    唐景崧擅自径往越南，云贵总督岑毓英寝食难安，上疏弹劾毕，复又致函唐景崧，切勿挑刘召衅。

    景崧接函，不以为然，以“有祸惟自当之”回之。

    四月初五日，唐景崧接“速回京师听候委用”谕旨，景崧不敢怠慢，刘永福既骇且疑，景崧道：吾之来去，实不能左右大局。刘将军乃北圻长城，念一身、念子孙、念中国、念越南，自当击鼓而进。

    刘永福道：听君一言，茅塞顿开！

    1883年5月7日，刘永福率军三千，进抵河内，约战李维业。

    李维业坚壁不出，顽守三日，身心俱疲，迅即致函法国西贡总督安眉：总督阁下，目前形势严峻，刘永福黑旗军将我等包围，我之兵寡，甚难持久。

    安眉迅即函告李维业，谨防安邺纸桥之前车，不可恋战，让出河内，退防西贡，以待援军。

    李维业接函，谓左右道：与其困守待毙，不如出城一搏。十年前，安邺先生十几人枪，既敢与千余匪军决一死战，并成功突围；我五百勇士，枪炮皆利，逐其一路，可获胜仗。

    刘永福久攻不下，急召右营管带杨著恩、左营管带吴凤典、前营管带黄守忠议攻。

    刘永福道：法夷枪快炮利，又凭坚城，甚难攻破。最妙之方，引蛇出洞。即刻攻击城外法人教堂，李维业如果出城援救，即于纸桥一带，围而歼之。

    5月11日，右营管带杨著恩督率五百黑旗军，围攻法国教堂。

    李维业亲率四百法军，出城救援。杨著恩等退至纸桥，负隅顽抗，鏖战三时，杨著恩战死，右营兵丁折半。

    纸桥地阔，不利近战，黑旗军且战且退。

    李维业猛冲猛打，追至上安决村，忽听三声炮响，刘永福督率二千主军，蜂拥杀出。李维业死战不退。战至深夜，法军死伤百余，李维业亦被砍杀。

    刘永福收复河内，越南国王甚喜，立谕；擢升刘将永福为三宣提督，赐正二品冠服。

    云贵总督岑毓英闻讯，亦奏：刘永福忠义善战，若能协济之，越南或可图存。

    李维业死讯传至巴黎，法国总理茹费理力主复仇，众议院亦以全票通过，茹费理即令陆军上校波滑为越南交趾舰队司令，率兵一千，沿红河攻击黑旗军；海军中将孤拔为法国远征军舰队总司令，率兵二千，顺海路攻击越南都城顺化。

    战事万急，驻法公使曾纪泽速即电奏北京。

    驻法参赞陈季同亦密电李鸿章：法国今日之意，必不肯先开战端，然又不肯先行说出，因恐黑旗军为华、越所指使，他日若得中国或越南帮助，则必须与中国及越南有事。故外部先埋根基，为他日筹饷拨兵地步。

    慈禧太后接奏，速召众枢臣及直隶总督李鸿章议商。

    恭亲王奕訢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昨日，海关总税务司赫徳速拟六方，一、西贡仍归法国，西贡以北，北纬16度以南，法人管之。二、北纬16度以北，18度以南，越南自主。三、北纬18度以北，一切外交事宜，越南须同我国协商。四、开放河内为通商口岸。五、开放红河，云南边界亦择地通商。六、越南照旧向我国进贡。此六条是否得当，恳求圣裁。

    慈禧太后道：王爷以为如何？

    奕訢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两国交战，实乃最后一着，奴才以为，法人如诺，可先行协商。

    李鸿章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曾纪泽来电，法人之恶其久矣，文牍经年不复，面谈则纯用粉饰，议事则迄今无成。臣前已奏请，密令驻法参赞陈季同查探该国执政情实。昨日，陈回电曰，法国总理茹费理有言，法国初意欲使越南践约，并添兵保护通商。今李维业被戕，又需以复仇为先务；此次进兵，法国但欲复仇，并使越南践约，绝无吞并越南之意，我国似可静俟细商。

    慈禧太后道：陈季同其人，如何？

    李鸿章道：陈季同前在巴黎有年，与其相臣、外部、议员等颇有交情。此人精通西文，深知大体；与西人辩论，皆以公法为先，利益为次，不亢不卑。

    军机大臣李鸿藻道：启禀皇太后，启禀皇上，法人既已增兵越南，我国亦应增兵北圻，以防其任意行事，危及我邦。

    慈禧太后道：越南乃我国之属邦，凡事理应与议，患难应为解围，保护属我之权，办理本分之事，始终如一，如此以来，仍不会与法国失和。速将赫徳协议，电传曾纪泽；曾臣务必相度事机，与法人妥善议筹。李臣鸿章速至上海，与法国公使即行协商。然法人夷性，反复无常，仍需作万全之准备。著广西布政使徐延旭为援约总统领，率兵六千，出镇北宁，保藩固圉。着准广西巡抚倪文蔚及徐延旭所奏，著唐景崧留越募勇数营襄助刘永福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