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震动。
太子殿下你这会儿来这个操作这不是添乱吗？这么不讲政治的人岂能做我国太子？
但弹劾的表章写到了一半，基本所有的官员都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诶你说对了，楚瑜倘若不是太子，谁能做太子呢？难道还能是那群先帝留下来，实际上和陛下半点血缘关系没有的庶子庶女？
于是弹劾的词是一个也憋不出来了。
朝廷上一时间都对这兄妹俩……竟至不知说什么好起来，而这波哥哥对妹妹的围魏救赵，倒让徐影在恼怒之余，笑出了声。
这个小家伙……
这时再摊开看着他那篇水准线以上，但要说多有政治意识，多会写官面文章那绝对不至于的奏章，各种情绪交织，徐影都幽幽叹了一口气。
但主要的心绪还是“好家伙，我这儿子总算是成长了”。
真的，对这个儿子，徐影有些时候是不满意的——就像之前大臣们非说楚英已死让太子继位，徐影却硬顶着没松口，这小屁孩身为太子，愣是有本事不表态。
权力场上千变万化，有这么长的时间纠结，想做皇帝的人连龙椅都坐上去了，真力挺母亲的人也早就给出自己的态度了，哪有你这样的呀。
但不满意归不满意，徐影自己多少也有些私心，加上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孩子既然在这件事上没能无师自通，那不通就不通吧。
到了如今，嘿，孩子终于学会先斩后奏了，虽然老母亲是被蒙在鼓里，但孩子终于有了决断这件事，还是让徐影一口气终于喘顺了。
但担心的情绪也是有的，孩子今年才多大呀，即便有他大舅舅跟着，行这种前所未有的万里路，又没有准备正正经经一个船队随他南行，徐影合上奏章，往东看，长长叹了口气。
但愿小屁孩平安。
不过，老母亲所不知道的是，楚瑜说出门就出门了，压根没给老母亲打报告，但楚瑜是见过楚湘的。
约在了长安城闹市之中的一处酒楼，妹妹还给了哥哥一本书：“我能帮哥哥的不多，不过是此次一时兴起在燕京造了条船下水，一路南下到了镇江，一路上还和不少渔民交流过，问过他们在海上的经验，虽沿着海岸航行和打渔与真正入海远行多有不同，但多少也是些在海上走过的经验，但愿能给哥哥些许参考。”
这年头无论哪个国家对海洋的开发都非常有限，人类的力量面对海洋也仍然非常卑微，能有这点子整理出的经验，已经很尽心了。
楚瑜吸了一口气，起身对楚湘深深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待哥哥在海外找到最大的宝石，必奉来给妹妹做皇冠。”
楚湘好笑，倒是不拒绝哥哥出海给自己找最大最美的宝石，她只好奇：“哥哥竟能说动大舅舅陪哥哥一同出海，实出我意料之外。”
我概念里的大舅舅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_→众所周知，徐延徐鸣两兄弟，徐延绝对是稳重·靠谱·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那一个，徐鸣相反则是跳脱·随意·想一出是一出·兴趣来了当街给某个纨绔子弟一鞭子都是人家开心的。
我能鼓动小舅舅一起出门陪我玩那很合理，鼓动了大舅舅陪你出海……
楚瑜就笑：“便如两年之前，妹妹能想象哥哥竟然想出海么？”
楚湘：“……”
楚瑜笑着再补了一句：“男人嘛，征服过了戈壁和草原，总是想去大海上看看，但凡能上天，也想去看看星辰。”
“说得像是哥哥就是个男人了似的。”楚湘道，“何况我是女孩子，我也想去星辰大海的呀……”
“我先去。”楚瑜也没有什么男子应当如何女子应当如何，谁压谁一头之类的想法，只笑着揉一揉妹妹的脑袋，坦然道，“好吧，也不完全是我先去，毕竟妹妹已经上过海船了。”
楚湘温柔地笑，对哥哥举起了装着果汁的酒杯：“哥哥千万平安回来。”
“好。”楚瑜也举杯，“多谢。”
然后，楚瑜就溜了。
既然是悄悄走的，自然就没了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的事了，兄妹之间的私事就不必汇报给亲娘了，楚湘主打一个问就是不知道，只在哥哥的奏章走程序曝光出来之后，进宫小陪徐影喝了一顿酒。
虽然徐影也没舍得让小丫头真喝酒——不过是最开头的时候给了楚湘一小杯几乎没有酒味的葡萄酒，然后就唤宫人换成了葡萄汁，母女两个举杯对月地喝了一会儿，徐影突然说：“你哥哥应当是来和你道过别的吧？”
楚湘的表情僵了一下。
徐影道：“我们母女，难道还要和我说假话不成？”
楚湘也只能认了。
“他可知道此行并不安全？”徐影问。
“哥哥说。”楚湘道，“论及出海，即便再过几百年，也谈不上万全。”
徐影默了一下，觉得无言以对。
只好一个急转弯换了话题：“湘儿想要个什么样的封号？”
楚湘都为老娘的思维跳跃程度懵逼了。
话说，我封王的事情，朝臣们不是还在吵吵吗？
但想想就觉得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都不用说现在，一年之前楚湘说自己想出去走走的时候，就已经想着自己携功而归顺势封王的事情了。
确实，现在官员们还在群情激奋，但只要兵权在手里，只要百姓对楚湘封王没有意见，就凭那帮都已经被徐影杀过了一遍的朝廷，即便反对，又能如何？
楚湘先啧了一声：“湘儿原本有些埋怨阿娘，明明很早就已经掌握了朝政，为何迟迟不登基，还非得闹父皇落入北戎之手那一出，如今看来，借父皇之势除掉世家，阿娘不落埋怨不说，还让阿娘在朝政上更为得心应手，当时再忍了那么一年半年的，属实值得。”
徐影笑瞥一眼小丫头：“少废话，问你要什么封号。”
这个楚湘还真想过，当场就说了一个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