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

    就很糗，就不太好问那你是咋个意思。

    祝青萝也默了一下，到底对方是皇帝，那这种尴尬的局面还是需要自己挽回一下的，她便强行装作无事发生，带徐影看了自行车那简陋的刹车装置，又解释了一下刹车的原理，还附带说明了一下重量越大刹车越难，弯度越大速度越快，一旦刹不住车或者保持不住平衡就要出事。

    还顺带解释了一下自行车的平衡为什么比马、马车还难掌握一点。

    徐影听得有点迷糊，倒也不是听不懂，毕竟她也会骑马，她也知道速度越快马越停不下来，完了马和车都有俩并排的支点，自行车就一个，保持不了平衡也非常合理，但她没觉得这会对老百姓有什么坏影响呀。

    但老夫人听懂了，表情都有些微妙起来——祝青萝担心的事用一句现代人都能听得懂的黑话说的话，大概可以称之为，奥德彪拉香蕉。

    这在文明社会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是工艺相对成熟的二八大杠，那也是个强壮些的女孩子都能抬起来的车，而那样单薄的车上装个都能让车头翘起来的三五百斤货物，人骑在上头搞运输，那就是考验八字的时候了。

    而非洲之所以有那么多黑人铤而走险拿二八大杠运几百斤的货，还不是因为穷。但要论穷的话，以如今大魏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比现代社会里的非洲，能好到哪里去呢？

    那么，这个时代的政客和商人，在雇佣或者奴役老百姓做工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把人压迫成非洲那些全靠八字拉香蕉，一不小心就车毁人亡的黑人的模样么？

    但老夫人虽然能理解，一时间却有点哽住，不知道该如何对徐影解释这可能的风险。

    倒是楚湘听半天什么刹不住车，什么转不来弯，什么可以拉货，什么重量越大越危险……她好像有点理解了：“祝先生的意思是说，真要用这东西拉货，倘有人利令智昏，往车上头加个三四百斤的东西，上坡推不动多弄几个人推也就罢了，就怕下坡的时候太快了停不下来，若再遇上个什么弯道悬崖，车毁人亡可就麻烦了。”

    说完了，楚湘还看向祝青萝：“先生是这个意思么？”

    祝青萝赶紧点头。

    徐影却对车到底能不能拉那么重的东西存有一些疑虑，想了想道：“现在这个……自行车还不是很能载货的样子，先生若要说服我此物比较危险，还是先弄个载货的车出来，我们先试一试究竟最多能载多少货，多大的下坡，多重的货物，多快的速度会让车彻底失控，有个结果再说吧。”

    祝青萝犹豫了一下：“最多能载多少货这个还好说，车怎么样会失控……怎么试？”

    我只是爱好科学，不是爱好为科学献身啊！载几百斤货物骑自行车是能车毁人亡的！

    徐影却没想那么多，直接便回道：“囚犯啊。”

    祝青萝懵了一下，觉得……行。

    封建君主是个这个思路，也很合理。

    祝青萝也不是那种死只兔子都要哭半天的圣母，倒是没有多纠缠实验人员，只道：“行，那我先做着，等做出来了，陛下要把东西搬去刑部试也好，直接把囚犯运过来试也罢，都好说。”

    徐影点点头，算是谈妥了。

    只这时小楚湘想起来个事儿，笑道：“说起来，之前祝先生才弄出水泥时，曾说水泥修的道路一般的重物压不坏，不会如传统土路一般泡点水过个马车便会压出印子来，却不知倘若这车上载了数百斤的货物，会不会将水泥压出印子来呢？”

    “不会。”祝青萝想也不想便回，“殿下想多了，马骡拉车有七八百斤尚且不会压坏，何况这个车呢？”

    楚湘遂放心，甜甜地笑道：“那先生便研究先生的吧，但愿春闱过后，先生把这自行车完善好了，我也要问先生要一辆骑着玩儿，想来会比骑马新奇。”

    祝青萝失笑，保证一定给楚湘弄个缩小版的——本来也不是多难的事，成人的车都给弄出来了，弄个孩童的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既然前脚在谈什么运货什么斤两的问题，祝青萝还真有个想法，道：“自行车说到底是靠人力，能运的东西其实有限，要既省事儿又能运送极多货物的话，我倒还有一个法子，只是成本会更高。”

    “哦？”徐影挑眉。

    于是祝青萝把自行车往边上一靠，请徐影与楚湘进了房屋。

    此时天是彻底黑了，祝青萝摸索着把灯点上，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各种工具中，倒腾出了几个黑乎乎的零件。

    徐影&楚湘：“……”

    就……国士无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常规的国士和君王谈治理国家谈人类未来的时候，好歹都是高堂明镜，对坐焚香，怎么就祝青萝画风这么清奇，戴着个脏兮兮的手套，和个小孩子玩泥巴一样倒腾着脏兮兮的玩具，倒腾一会儿或许是碎发落到鼻子上有些痒痒，她还伸手挠了一下，然后脸上就多了条道道。

    好好一个清丽的宸妃娘娘，这会儿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滑稽。

    偏偏祝青萝是一点没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气质有什么问题，聚精会神地又搞了一会儿她手头的工具，然后在徐影看来，这好像是……一个梯子？

    “你拼个梯子做什么？”徐影疑惑了。

    祝青萝也就拼一小截儿，觉得差不多之后便直起身来，先伸手去拿徐影和楚湘喝茶的茶盏。

    手毕竟脏，摸上洁白的茶杯，留下了乌漆嘛黑的手印。

    以祝青萝的脸皮厚度，都尴尬了一瞬间。

    徐影和楚湘也几乎是头顶上缓缓落下来三条黑线。

    祝青萝默念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强行装作无事发生，把两个茶杯端到一边去，把那个脏兮兮的徐影称之为“梯子”的东西平放在徐影与楚湘之间的小几。

    光如此，还不能让人明白这到底是在忙活什么。

    但祝青萝又在自己的那堆零件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了一个小小的车子，放在那个“梯子”上面。

    徐影问：“这是……”

    祝青萝脸上露出了灿烂地笑，回答：“我准备叫它，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