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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支棱
    这事儿吧,对于许如云还罢了,对韩致远来说,是真有一点道德压力的。

    毕竟是同僚,互相之间有一定程度的信息分享的义务,自己抱得美人归了却把兄弟忘了,是很容易自绝于士林的。

    但韩致远认真地思考过后,还是选择了……让兄弟们在苦海里继续沉沦吧,他要闷声发大财了。

    实在是人有亲疏远近,后果也有轻重缓急,兄弟们为此几乎不用支付代价,可姑娘们却能因此看明白自己的良人是人是鬼,无论怎么想,都很值。

    所以最后体现出来的,不过是荆王殿下身边的翰林调走了。

    这一定程度上算贬官——从天子近臣,变成了犄角旮旯里的知州。

    京官变外官,本来就矮半截儿。

    何况小韩大人还是荆王殿下身边的人,前途可想而知,单从官途考虑,别的人想上荆王殿下的船还不得其门而入呢,他这直接少走二十年弯路好吗!

    但明面上,这又是算升官的。

    翰林院侍读才几品,知州是几品,再犄角旮旯的州那也不是县,级别到那儿去了!

    万一就是荆王殿下觉得这个翰林可以,特地派去特别艰苦的地方锻炼一下,回头弄出点政绩回来好升官呢?

    反正呢,琢磨什么的都有。

    而和小韩大人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年轻官员,知道小韩大人的恋情,于是小小的关注了一下纺织厂里他的相好。

    很好,相好也离开了。

    那这两件事到底能不能放在一起去看,就很值得琢磨了。

    女帝或者荆王没有任何义务给臣子解释这样一个小小的翰林的官职变动原因,但韩致远官职的变动本来就很值得许多人琢磨。

    一琢磨,还真有几对就此散了的。

    就为这个,祝青萝与姜映波提着一坛子酒,去看望了先后失恋的姑娘们。

    ——你要哭我就陪你哭,要喝酒我就陪你喝酒,但你不要伤心了。

    让祝青萝与姜映波都颇欣慰的是,姑娘们多少有些难过,但似乎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喝酒的姿势有着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少有的大方和豪迈,基本观点都是“细想,也是好事”。

    在正经婚姻之前暴露了男方原来不是人,对往往在婚姻里要付出得更多的女方来说,实在是老天爷都在提醒她有些事干不得。

    祝青萝其实没啥好劝的——以她的脾气,在婚姻和爱情里,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劝分绝不劝和,因为感情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到了女方都要忍无可忍和朋友吐槽男方不行的程度,那只能是男方真的不行,不劝分难道还劝女方忍吗?

    这当然会让她失去一些朋友,因为恋爱中的女孩子嘛,就是有“吐槽男方其实不是真的吐槽,而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秀恩爱,提出的缺点也不是为了得到朋友的共鸣,而是为了让朋友劝自己这事儿不严重”的情况,不用上纲上线。

    但祝青萝选择不要那么口是心非的朋友,因为活着已经够累了,朋友之间还不能直来直去也太费劲了。

    姜映波则是把祝青萝支走了,然后给被分手的姑娘说:“此事……不要怨恨陛下。”

    这还给人家姑娘整蒙了:???

    反应了一会儿,那姑娘才道:“姜姨说什么呢,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陛下能容我们有如今已是宽厚,不容前朝皇室去影响本朝官员是应有之义,何谈怨恨?”

    “不是这个意思。”姜映波柔声道,“是陛下既放我们出了许家村,还给你们姐妹立了户,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说让你们自行聘嫁,就是自行聘嫁,绝没有七拐八弯的暗示你们什么人可以嫁什么人不可以的意思。即便是前朝的公主郡主,对婚嫁的限制也是不能嫁给居心叵测之人,而不是不能嫁给本朝官员。”

    那姑娘愣了一下:“可小韩大人与如云姐姐……”

    “他。”姜映波也不知道姑娘的前男友是谁,只好这么称呼,“给你说的小韩大人实际上是贬官,可见陛下不喜欢小韩大人与前朝皇室过从甚密?”

    姑娘点头。

    姜映波嗤笑一声:“你也不想想小韩大人去的是哪里。”

    去的……廉州。

    可廉州难道是什么好地方吗!远离中原,几乎没有基建,夏日酷热得不行,瘴气遍地……

    “是。”姜映波道,“你说的都对,但廉州靠海。”

    那姑娘脸色微动。

    姜映波续了一句:“我再提醒你一下哦,一年之前,科举之后,状元去江夏,榜眼去梁州,探花去明州,这被理解为陛下真的想发展船运。怎么,不过一年的功夫,临海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廉州不配?”

    是,廉州论基本条件不比状元榜眼探花的那三个地方。

    可这难道是什么很难跨越的差距吗?这年头连长安城的基建也谈不上遥遥领先吧!

    这倒都罢了,姑娘琢磨的是,自己也是从事贸易的。

    虽然是产业链的最下游,搁现代得叫血汗工厂里的螺丝钉,但连她都能感受到贸易行业的巨大利润,她靠着心灵手巧都能过上挺不错的生活。

    屁股决定脑袋,她绝对支持女帝搞贸易,也愿意相信女帝有那个本事搞贸易,那么所有沿海合适作为港口的地方,都自然而然是好地方。

    “那陛下……”她喃喃道,“为何不直说?”

    姜映波轻笑:“为了让你认清他的真面目呀。”

    平时说风花雪月,说要为你摘星星和月亮,说一定对你好,然后真遇上了需要冒风险的事情时缩得比谁都快,这真的值得你托付终身吗?

    姑娘呆了呆,许久,长叹:“陛下苦心……”

    姜映波也叹息一声,抬手揉揉姑娘的脑袋:“我是希望你们能想明白陛下的苦心,不至于责怪她棒打鸳鸯——不过想不明白也没事,陛下不在乎。”

    因为要是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谈不上将来会重用,也就不在乎你们对她是什么看法了。

    但是宝儿,陛下不在乎是因为陛下是那个地位,你却不能犯糊涂,你是不可能干一辈子织布女工的,你既然识文断字,你支棱起来去考科举啊!

    想一想他日你爬得比那个臭男人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等他到你面前来打躬请安,你不暗爽吗?不觉得可以为之奋斗一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