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谢甜的文章就出现在长河都市报的民生板块,伍勇看了几遍之后才觉得内容好像有点避重就轻,正准备给谢甜打电话问个究竟的时候,刘芊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篇文章的内容我越看越像是软广告一样,应该不是谢甜的手笔吧?”
被刘芊这么一说,伍勇也顿时明白了这篇文章的怪异之所在了。
“这上边不是有谢甜的署名么,而且资料也是我提供给她的,这种内容难道她还需要找人代笔不成?”
捋了捋自己和谢甜交流资料的过程,再结合她对严广昌的四方药业的固有看法,伍勇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谢甜的态度会出现如此大的转变。
“你去翻一翻早前谢甜在都市报上是怎么写严广昌的吧,这篇文章我敢断定和谢甜没多大关系!”
放下电话,伍勇又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谢甜的手机,而此时的谢甜也恰好拿着一份长河都市报在看自己‘署名’的这篇文章。
“我刚看完我写的内容,这跟我当时交稿给责任编辑的内容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你等我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动了我的稿子,待会我会给你回电话的!”
挂断电话,谢甜拿着自己的原稿和报纸直接冲进了责任编辑的办公室。
“你搞什么东西?为什么这篇文章的内容跟我交的稿子会有这么大的出入?”
“小谢,这是主编的意思。你的稿子交上来我可是一字未改,而且我也是昨天快下班才知道主编找人把你的稿子‘润色’了一下,当时我还以为他提前跟你商量过,所以就没单独告诉你。”
责任编辑几句话就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了主编身上,但谢甜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拜托,你是责任编辑,如果主编觉得我的稿件有问题也起码应该让你来通知我,是否修改或者弃用的决定权也应该在我手上,不然也不会弄出一篇不伦不类的文章还是标着我的署名!”
“具体情况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主编问一下,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毕竟没有他签字的稿件是不可能通过的。”
责编也知道谢甜的背景,自从昨天下午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压根没打算替主编来背这口锅。
如果换了是别人碰到被主编私下改了稿子这种事情,是大概率会选择忍气吞声的,但作为整个长河报业旗下众多记者中唯一一个敢不买严广昌面子的人,谢甜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这样践踏自己的作品的。
推开主办办公室大门,谢甜的高跟鞋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让正在接电话的主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抬头一看发现是谢甜之后就立刻对着听筒说道:“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为什么我的稿子会被人改了,而且还没有人通知我?”
堂堂主编在自己办公室被手下一个记者当面兴师问罪,整个长河报业也应该只有谢甜一个人能做的出来。
面对这种局面,眉头紧锁的主编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拿起桌上的报纸说道:“你这份稿子如果发出去,有没有考虑过会对集团造成什么影响?”
“我不觉得我这份报道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些资料在国外早一个月就已经被爆出来了,如果‘威刚’真的没有问题,那也应该是四方药业想办法来澄清,而不是让人暗中改我的稿子!”
作为一个媒体人,谢甜一直认为自己这份工作所包含的很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能够独立的行使监督权。
“小谢,你现在也是一名资深记者了,很多事情你必须要学会站在更高的位置去重新审视一下。自从你得罪了四方药业的严广昌之后,我们都市报就被他终止了所有广告投放,广告收入一下子被砍了两成,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被扣了年终奖了!”
当时谢甜执意要报道严广昌负面新闻的时候主编就劝过,但考虑到她有个有权的老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发出去了,可没想到后来集团领导一板子直接拍到了自己身上,弄得主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反正现在我们都市报和四方药业也没有合作关系,他严广昌又能拿我们有什么办法?”
年轻气盛又有老爹撑腰的谢甜哪里管得了这些,既然都没有任何利益关联了又何必表现的畏首畏尾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整个报业集团旗下三份报纸两本期刊,除了我们都市报之外,其他的他依然还是大客户。如果这次他把其他的合作也终止了,你叫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主编的这一席话让谢甜也没了脾气,她也知道以严广昌那样心胸狭窄的性格来说,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并不算小。
“那您也可以选择不用我的稿子,而不是挂着我的名字去颠倒是非。您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威刚’ 在国内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我怎么办?”
对于主编不仅不弃用自己的稿件,而且还擅自把内容改的近乎于一篇软文广告,如此明目张胆的想去向严广昌示好的行为,谢甜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你的性格难道我还不了解?就算我毙了你的稿子,你也还是会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去做这件事情。到时候如果别人拿着这些资料找到严广昌,有几个人能顶得住他砸过去的糖衣炮弹?”
先是一招狸猫换太子,再借花献佛向严广昌释放善意,主编这一套操作无比丝滑。想明白这其中逻辑的谢甜顿时觉得被主编给坑了,如果接下来不有所行动的话,绝对会有人以为自己是被严广昌收编了。
离开主编办公室,谢甜满脑子都是想着要该怎么样才能把‘威刚’的负面消息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迅速传播出去,而且还能和长河都市报上的自己‘署名’的那篇文章产生关联。
已经等了一两个小时却还不见谢甜回电的伍勇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再一次拨通了她的手机。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又看了几遍,该不会是你们单位审稿的那家伙拿了严广昌的好处费,所以才偷偷把你的稿子给换了吧?”
在等待的这会时间,伍勇把文章里面的各种数据拿出来进行了对比,发现这篇报道里面提到的数据几乎都是掐头去尾做了处理。
即便有几处提及副作用的地方,文章里也是通过拉出同类型其他药品进行了一番‘田忌赛马’式的比对,最后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居然还成了‘威刚’全方位碾压其他产品的檄文。
“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上次得罪了严广昌,随后他就砍掉了我们都市报的广告投放。如果这次再按我的原稿发出去,弄不好整个集团的广告收入都要少两三成,所以我们主编才背地里搞了这么一出!”
“我还以为是你们单位里有人给严广昌打了小报告,然后收了好处才叛变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呵呵!”
如果是有人拿了严广昌的好处才倒行逆施,那伍勇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甚至还可以拿出更多的好处来让这个人愿意发出这篇文章,不过现在看来想通过长河都市报这条路应该是行不通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们这行里面收一些小恩小惠替人美言的现象倒是普遍,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真的很少,大多数人都还是有良知的,你可别一竿子打死一片人!”
考虑到谢甜这条路已经走被堵死了,而几天之前她还以身犯险跑到‘黑心棉’作坊去暗访,伍勇也就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想提醒她一下。
“很明显改你稿子的这个人不仅仅只是忌惮于严广昌手上的广告合同,他这么写完全就是在**裸的巴结严广昌,而且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被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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