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抢到马的亡命徒已经开始打马向营地外围冲去,那种夺命狂奔的举动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章法。
不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四面八方都是尸横遍野的野猪残骸,堆叠的尸体看不出生的方向。
乱兵就算再怎么失智,也是人群的一种聚集方式,在从众效应的刺激下,后续的亡命徒也盲目地跟着第一批人冲了出去,试图在这个方向搏出一丝生的希望。
虽然并无任何人告诉他们为什么,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概率,纵使生存的概率再低,每一个夺路狂奔的人也会认为这个幸运儿会是自己。
人群刚刚冲出去十几米远,这个方向的黑暗之中便冲出了几只巨型野猪,马匹立时被吓得人立而起,几名没有坐稳的亡命徒猛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眼前逃生的方向被堵死,乱糟糟的亡命徒再次催动马匹向其他方向跑去。
一时之间做鸟兽散,四散而逃的人群都在用各自的行为验证独属于自己的求生概率。
没有丝毫的意外,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再次冲出大量的野猪,普通野猪有,巨型野猪也有,只是不像之前那样的密集。
很明显,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无情消耗,黑暗之中的野猪群已经所剩无几,但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被轻易跨越。
所有的生路都已经被堵死,亡命徒中爆发出阵阵哀嚎之声,听得出来,他们现在已经彻底慌了,不知道生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这就是你想看的乱军吗?
这帮人已经被吓得方寸大乱,有可能会在下一轮野猪冲锋之中全部死亡。
你难道想要用他们的性命去吸引野猪群的注意力,然后给我们创造出一丝丝的逃生机会吗?”
已经坐在马匹之上的江映雪冷言冷语,她确实看不清白宁的谋划方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猜,去做。
未来的生存概率能有多少,那就全看这群巨型野猪的报复欲望到底有多强了。
失去了阵地战的优势,他们携带的炸药和弹药根本不足以支撑后续的逃跑消耗。
就算他们能够下河,野猪群也能浮水追击,生存的希望依旧渺茫。
“最先逃跑的那两人到哪里了?”
看着眼前这群自乱阵脚的亡命徒,白宁扭头询问了一句。
“依旧在这附近转悠,就像是迷路了一般。
在马匹的后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响动,像是有野猪跟随的样子。”
阿龙镇定地回应了一句,他也不知道白宁这个时候关注这个干什么。
光从野猪群的数量来看,这两名优先逃跑的亡命徒,其活命的机会可能是最大的。
时也。命也。
这个世界的运行格局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永远也猜不到下一秒的生死到底会是怎样的。
“怎么,羡慕被你算计的人逃出生天了吗?”
江映雪略带嘲讽地调侃了一句,带点激将的意思,被瞒在鼓里的感觉确实不好受,更何况是这种被大量巨型野猪包围的惊险场景。
“你不用如此,其实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大家不过都是在赌命而已。”
白宁扭头说出的这句话使得江映雪心头一惊,一时间竟然无法判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一句戏言。
“赌命,为什么要赌命?
我们的弹药储备还有一些,赌这个不好吗?”
伊万被白宁给惊得一愣一愣的,头一次见他的话语之中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
在伊万看来,他长久地被白宁所压制,但却并未获得一个什么善终,此时集中爆发一下,也十分的正常。
“你最好将那些亡命徒给收拢好,不然待会可能会误伤。”
白宁扭头看了一眼伊万,那种熟悉的自信弄得伊万有些窘迫,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一直都是让伊万忌惮的关键所在。
巨型野猪不会放过营地大乱的机会,更不会给人类充足的喘息机会,包围圈一经形成,所有的野猪再次发动了集团冲锋。
沉闷的蹄踏声最终消失在累叠的尸堆之上,浓郁的血腥味裹胁着强大的威势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瞬就能将整个营地给全部吞噬。
“都聚拢起来,至少要摆出一个冲锋的队形出来。
想死的现在就可以滚蛋,不想死的尽可能地聚集,我们只有借由群体的力量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在野猪群的冲击之下,伊万额头冒汗的大声呼喝着,希望能够将不远处的那盘散沙给聚拢起来。
不说能够让他们增加多少生存概率,至少也应该让他们成为野猪攻击的靶子,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逃生的可能性。
伊万的话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外围的亡命徒不断地勒马开枪,在重新聚拢的过程中试图用自己的子弹阻止野猪群的冲锋威势。
一些看出骑马逃跑不靠谱的亡命徒直接放弃马匹,快速地冲到重机枪阵地开火射击。
这种行为并不代表他们有多么的顾全大局,横竖都是死,所有的选择不过都是赌命的一种衍生形式。
再者,之前的幸存经验都是由重机枪的杀伤效果验证的,这种东西确实能够给人以一种安全感。
都是在极端危险环境下的生存选择,很快又有几个机灵的也弃马跑了过去,看似在帮忙整理弹药,其实也是想要依靠重机枪险中求生。
在重机枪的阻击之下,野猪群的冲锋进度瞬间慢了许多,可由于野猪的数量实在太多,大量的普通野猪更是让重机枪的射界过度分散,以至于源源不断的野猪群还是压了上来。
“阿龙,引爆营地周围的所有炸药吧。”
眼见时机成熟,白宁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大量的迅猛爆炸声瞬间响起,强大的冲击波让爆炸范围之内的所有野猪支离破碎,强大的冲击气流裹胁着残肢断臂血洗营地,瞬间让整个营地都变得血腥残暴。
眼见冲锋的野猪被炸死,早已蠢蠢欲动的亡命徒们再次开始了四散逃离的进程,往什么方向逃跑的都有,整个营地瞬间溃散一空。
“军师,我们应该往什么方向逃跑?”
江映雪看着依旧驻马不动的白宁,再次调侃了一句,就好像身处险地的并没有她。
趁乱跑还有一丝机会,如此良好的机会都不珍惜,白宁到底在谋划着一些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先爆炸的是西方,野猪的后续攻击也都是从那个方向发起的,这就说明野猪群大量都囤积在那个方向。
如此推论,刚刚的那轮最终冲锋,野猪群最密集的也应该会是西方。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白宁答非所问,所讲的内容却让江映雪心头猛然闪过一丝明悟,震惊之情随即像是长江大河一般的惊涛骇浪。
刚刚的那轮爆炸并非最终一击,白宁主导的营地大乱局面更不是为了吸引野猪群的倾巢出动。
“你是说,刚刚的那轮冲锋其实并非倾巢而出,野猪王根本就没有上当受骗。
纵使那批亡命徒全都是按照本能在行动,并未有演戏的成分,这依旧没有让其上当受骗。
如此聪明的野猪王,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应对办法吗?”
若真是如此,那么就算现在趁乱跑出去,也会被守株待兔的野猪王全部围杀。
可是,白宁为什么还会如此的淡定呢?
就凭那几个主动选择重机枪的亡命徒吗?
江映雪纵容白宁兵行险着的根本原因,是营地之中的重机枪弹药储备已经快要见底,继续留守营地,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猜得没错,却也并不全面。
越是精细的群体行为,高层统筹指挥的难度也就越大,那就更别说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猪。
如果所料不错,西方就是野猪王所在的方向。”
白宁伸手一指,除了是说给江映雪听的,同样是说给暗中潜伏的夜魔会人员听的。
“真是可惜,我们最终获知了野猪王的可能位点,却依旧不能控制马匹炸弹的动向。
如果盗马的行为发生在现在,或许还能采用什么手段迫使他们跑向那个方向。”
江映雪略显遗憾地感叹了一句。
白宁的计谋或许成功了,但是计划的各个部分缺乏强关联性,无法在关键时刻形成绝杀。
“这可不一定。
野猪群的报复欲望到底有多强,从击杀第一只野猪开始就已经领教过了。
野猪群既然能够不计伤亡地对我们展开灭绝行动,又怎么可能会放走一些看起来毫无威胁的逃兵?
野猪王纵容逃兵的举动,很有可能只是在给剩余的人员制造一种生的假象,在激化剩余人员骑马逃跑的决心。
那两名率先逃跑的亡命徒,根本就没有逃出野猪的包围圈。”
白宁的回应再次充斥着一种绝对莫名其妙的自信,就好像他已经完全摸清了野猪群的整体性格特性。
“是的。白宁的观点我可以证明。
经过监控反馈,那两人一只都在一片林子里面绕圈子。
很明显是野猪群的气息迫使得马匹自动转向,绕着一个大圈子一直在转圈。
监控视野之中一直没有出现野猪身影,这应该就是其中的关键因素。”
阿龙非常罕见地参与到讨论中来,看来他虽然整体冷酷无言,但对于场中局势一直都有自己的独特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