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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1章:全歼!心狠手辣、拯救西夏的没藏太后
    九月十六日,近午时,天色阴沉。

    大宋士兵们押解着一队队投降的西夏兵和扮作假兵的民夫,从北岸返回南岸。

    黄河北岸河堤侧面。

    那行“生擒苏良割其舌,活捉狄青刺其面”的大字,被宋兵们砸得稀碎。

    苏良站在高坡处。

    望着缓缓流动的黄河水,等待着前方传来消息。

    很快。

    便有一队大宋骑兵从北岸狂奔而来。

    一边狂奔,一边高喊着:狄枢相全歼西夏万余名嵬名军!狄枢相全歼西夏万余名嵬名军!

    听到此话。

    大宋士兵们都忍不住咧开嘴角笑出声来。

    苏良身后的刘三刀、独臂老乔等老兵也都甚是激动,大宋西军为自己正名了,大宋为自己正名了!

    这一仗。

    打得实在是太舒服了。

    苏良的脸上也泛起一抹笑容。

    他朝着一旁的刘三刀,道:“三刀,速将嵬名军假败之策和咱们的假和谈之策传至西夏境!”

    “属下遵命!”刘三刀重重拱手。

    接下来,才是苏良的大杀招,他布下的局终于要开始生效了。

    嵬名军知不能敌,抓捕民夫充数御敌,欲以假败之策,使得没藏讹庞榨取党项众贵族的财物。

    苏良看破之后,将计就计,先以和谈赔钱迷糊对方,进而突袭,之后,嵬名军仓皇之下采取假败之策而被宋军追堵全歼。

    此消息一旦传到那些西夏贵族的耳边。

    他们知晓嵬名军遇战即退,知晓他们抓捕大量民夫。

    再结合战前嵬名兄弟的猖狂自大、西夏国相没藏讹庞急切地向他们索要财物以及卓啰城由没藏家族的将领统管等一系列信息。

    自然能推断出嵬名军全军覆没的真实原因。

    到那时。

    若没藏讹庞与党项贵族发生巨大冲突,那大宋还未灭夏,后者便已自灭七分了。

    此内乱,比这场战役更能伤西夏之元气。

    ……

    九月十九日,清晨。

    没藏讹庞距离卓啰城只剩下一日的路程。

    他面带兴奋,一路走来一路歌。

    本以为以假败之策榨取那些老头子的钱物,便算是良策了。

    哪曾想,宋兵竟然不战求和。

    这次,若和谈能成,即使宋军只赔偿十万贯,也能让他在西夏朝堂上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到那时,他对付那群老头子就更容易了。

    突然。

    前方奔来一名西夏驿兵。

    其狂奔而来,口中高喊着:“没藏国相,不好了,宋军夜渡黄河,嵬名军全军覆没!”

    “什么?”

    没藏讹庞拽住缰绳,从马上跳下。

    一把将那名驿兵拽了下来。

    “胡说八道!数万精兵怎么会全军覆没?”没藏讹庞瞪眼问道。

    那驿兵立即拿出了怀中的情报。

    没藏讹庞打开一看。

    “十六日夜,宋军强渡黄河,数千嵬名军与民夫和宋兵激战,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率领万余骑,不战而逃,在距离卓啰城三十里外遭遇宋军袭击,全军覆没……”

    此情报乃是卓啰城统领没藏多虎签字盖章。

    绝对不可能有假。

    没藏多虎还推测出,极有可能是宋军看穿了嵬名旭德的假败之计。

    故而以假和谈迷惑嵬名军,而后将大部分兵力都放在追堵嵬名军上,导致嵬名军全军覆没。

    没藏多虎作为所有事情的知情者,其实不难猜到大宋的计策。

    若宋军未曾猜到嵬名军会不战而逃,根本不可能布下伏兵,更不可能全歼。

    双方若正面打起来。

    嵬名军就算不敌,逃跑的能耐还是有的。

    一个都未能逃回卓啰城。

    只能说明被宋军早已看透了计策,后者提前设置好了埋伏圈。

    没藏讹庞双腿颤抖,跌坐在地上。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若让那群党项贵族知晓他命嵬名军不战而逃,制造恐慌感,骗取众贵族的钱财。

    他不但做不成首相,可能性命都没了。

    这时。

    没藏讹庞身旁的一名偏将道:“国相,咱们要不要立即返回兴庆府?当下的卓啰城非常危险!”

    没藏讹庞摇了摇头,看向那驿兵。

    “十五日晚发生的事情,情报应在昨日午时前就送到本相手中,为何现在才到?”

    “国相,我们不知……不知您离开了兴庆府,情报是直接送往兴庆府的,可能现在已经到了。”

    其实,没藏讹庞昨日完全可以收到情报。

    但没藏多虎坚持先让没藏太后知晓,故而这些驿兵们就推迟了一日。

    听到情报已传到了兴庆府,没藏讹庞就更不可能回去了。

    他若回去。

    那群党项贵族们都能将他五马分尸。

    那些人的亲卫、士兵都集中在兴庆府内外,他若与这些党项贵族全为敌,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没藏讹庞想了想,朝着一旁的亲卫道:“取笔墨。”

    没藏讹庞准备立即给没藏太后写信,让她稳住那群党项贵族,并将此战之错,全都归结到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身上,而与他无关。

    待他生命无虞再回去。

    即使回不去。

    其手握六万兵,依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当下,在没藏讹庞眼里,卓啰城才是整个西夏最安全的地方。

    没藏讹庞写完书信后。

    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士兵朝着卓啰城急奔而去。

    ……

    午时,兴庆府。

    一列列骑兵出现在兴庆府的城内外,甚至连皇宫都被全全围住。

    这些骑兵,皆来自党项的众贵族们。

    他们团结起来,足以将整个西夏朝堂掀翻。

    而今,没藏讹庞外出。

    他们便只能前往禁中寻找没藏太后和小皇帝李谅祚。

    大殿内。

    众党项贵族,身披铠甲,怒气冲天。

    “自那狄青、苏良在河湟拓边起,想必没藏讹庞和那嵬名兄弟就自认打不赢,故而想出了一套投降之策,将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

    “然后,宋人看透了他们这等无耻的主意,将计就计,以和谈之名,哄骗嵬名兄弟。”

    “他们知晓大宋求和时,立即上报给了没藏讹庞,所以没藏讹庞才敢前往边境,夸下海口,且准备在和谈前再榨取一笔我们的钱粮!”

    “但是他们没想到,竟被宋人算计了,于是再行投降之策,最后造成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愚蠢,愚不可及!”

    “我们西夏人为拥有这样一个首相,感到可耻!感到悲哀!”

    ……

    党项贵族们根据自己的信息情报,很快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推算了出来。

    人人怒不可遏。

    李元昊在世时,尚不敢削弱各族。

    没藏讹庞却为了专权,不顾江山社稷安危也要削弱他们,他们自然不满。

    对他们而言。

    再立一個新君,再立一个首相,并不难。

    就在党项贵族们吐沫横飞,大骂没藏讹庞的时候。

    没藏氏带着小皇帝李谅祚走了出来。

    没臧氏虽因与人私通之事被没藏讹庞软禁于宫内。

    但没藏讹庞这套假投降之策,她也是知晓的。

    没藏氏走到最前方,高声道:“诸位族老、前辈,静一静,请静一静!”

    这时。

    一名党项贵族高声道:“没藏氏,我们要求立即废相,将没藏讹庞的所有亲兵家眷,全部擒拿,你若不愿,我们不介意换一个国主!”

    没藏讹庞此举。

    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他们也有如此豪横的本钱,才敢这样嚣张。

    没藏氏的脸上并未有丝毫惧色,她高声道:“诸位,先静一静,听我讲,听我讲!”

    待大殿安静下来。

    没藏氏拉着李谅祚的手,缓缓开口道:“我已向卓啰城统领没藏多虎下旨,若没藏讹庞到了卓啰城,立即将其斩杀,将他的头颅带回来给诸位看!”

    “若他没有去卓啰城,我也会命铁鹞军出兴庆府杀了他!”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寂静无声。

    党项众贵族没想到没藏氏竟然如此果断,不审不抓,直接要杀其兄没藏讹庞。

    铁鹞军,即西夏的重骑兵。

    分十队,每队三百人,一共三千人,由党项羌贵族豪酋子弟和亲信组成。

    目前负责护卫小皇帝李谅祚。

    此乃西夏最强兵种,即使没藏讹庞都无权力将其调离兴庆府。

    “没藏多虎能听你的?”有人疑惑道。

    在党项众贵族眼里。

    没藏氏有名无权,没藏家族的大权都在没藏讹庞的身上。

    没藏氏面色冰冷,沉声道:“没藏多虎及下属六万兵丁,皆是我的人,我让他们杀谁,他们就会杀谁,包括殿内的诸位!”

    这一刻,没臧氏的脸上有了杀气。

    她向来不甘平庸。

    除了没藏多虎,还有许多将领都跪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愿意为其去死。

    没藏氏缓了缓,又道:“我向大家保证,没藏讹庞身死后,朝廷再也不会弱大家之权,若发生战事,就如先帝那样,各部各出军队,各管钱粮。如何?”

    这时。

    一名身穿锦服的老者站了出来。

    “没臧氏,我们实在难以信你,日后,恐怕你也会像没藏讹庞那般,将我们一一铲除。”

    没臧氏走向那名老者,质问道:“那你想怎么办?杀君篡位?”

    “你们确实有能力再立新君,但当下我手里的亲兵外加卓啰城的六万兵,即使敌不过你们,也足以使得西夏元气大伤,这正是宋人想要看到的。”

    “我们一旦中计,整个西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大家都会死!”

    “此外,再立新君,你们有合适人选吗?伱们不会内斗吗?”

    没藏氏看向李谅祚。

    “只有他,他才是李元昊的种,只有他才有资格统领整个西夏,才能使得西夏不发生内乱!”

    这一刻。

    这个女人的声音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党项众贵族也被没藏氏的话语打动了。

    他们确实有实力为西夏换个国主,但是他们之间也是互相不服气,而今宋军已经攻到边境,西夏若再发生内乱,那就彻底完了。

    随即。

    党项贵族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刻钟后。

    那位锦服老者再次站出来说道:“太后,此次我们听您的,待没藏讹庞的脑袋送到宫内,我们便向卓啰城增兵,全力抵抗宋军!”

    没藏氏点了点头。

    很快,党项贵族们便离去了。

    没臧氏顿时长呼一口气,她望向大殿中央的龙椅,大步朝前,面带兴奋地坐了上去。

    ……

    近黄昏。

    没藏讹庞率领三千骑兵终于抵达了卓啰城。

    他向没藏多虎了解过嵬名军全军覆没的具体细节后,大骂嵬名兄弟。

    将罪过全都扣在了二人的脑袋上。

    接下来。

    他要在这里躲上几日,待没臧氏稳定了那群党项贵族后再返回。

    ……

    这两日。

    狄青和苏良也心情愉悦地忙碌着。

    除了命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外,二人也开始考虑起了整个河湟的区域划分。

    苏良站在地图前,一边画一边说:“这片区域,可设为熙州,熙河镇为中央,这片区域可定为河州,这片区域就称为洮州吧……”

    狄青笑着点头,道:“可以,可以。既然是咱们的领土,自然都要以州为界,不能再取蕃人的名字了,但下辖的县镇依然可以用老名。”

    这时。

    狄青看向唃厮啰的那片区域,微微皱眉。

    “景明,唃厮啰部坐拥青唐城,大家都称他们为青唐吐蕃。青唐吐蕃这个名字不好,有吐蕃的痕迹,还有唐的痕迹,咱把名字改了吧!”

    “我也正有此意,这里将会成为西部大开发的核心位置,也是丝绸之路的主要城市,不如叫做西宁吧,西宁城,您觉得如何?”

    “西宁,西宁,西部安宁,好名字,就叫西宁城了!”

    狄青朝着大腿一拍,笑容甚是灿烂。

    二人将这些区域划分好后,将会形成文字和图示送往汴京城。

    朝廷基本上都会遵从他们的建议去执行。

    ……

    九月二十二日,午后。

    卓啰城,统领大宅内。

    没藏讹庞正在用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还未起身。

    便见没藏多虎带着一众身穿铠甲、手提弓弩的士兵冲了进来。

    没藏多虎的手里更是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几乎眨眼间。

    没藏讹庞身边的几个亲卫便全被控制了。

    没藏讹庞大惊失色。

    “没藏多虎,你这是做什么,要反叛没藏家族吗?”没藏讹庞退到了后面的屏风前,看向没藏多虎。

    没藏多虎从怀里拿出一封奏疏,扔给了没藏讹庞。

    “太后有旨,命我立即将你诛杀,头颅送回皇宫!”

    没藏讹庞不敢置信地看向奏疏。

    看完之后,他瞬间明白了没藏氏的心思。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连亲兄长都要杀,真是无情!”

    没藏讹庞看向没藏多虎。

    “多虎将军,我可是视你作没藏家族的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咱们联手如何?没藏氏只是为了自保,我若身死,西夏之权必归那群老头子,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藏多虎摇了摇头。

    “我只遵从太后之意,你受死吧!”

    说罢,没藏多虎大手一挥,其身后的两名亲兵便将没藏讹庞按倒在了地上。

    没藏讹庞还不待哭喊。

    没藏多虎便挥起大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

    两日后。

    没藏讹庞被没藏多虎砍杀,没臧氏重新掌权平息党项众贵族怒火以及卓啰城又将增兵数万的消息传到了狄青和苏良的耳中。

    “这……这娘们不是一般人啊!我本以为她只会养男人,没想到心机如此之深,她可比没藏讹庞难对付多了!”狄青喃喃道。

    苏良无奈一笑。

    “没想到啊!如此一场应该爆发的大内乱,竟然被一个女人化解了,可惜!可惜了!”

    狄青拍了拍苏良的肩膀。

    “咱们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拓边两千八百余里,又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良微微点头。

    “接下来,咱们就向朝廷请示,停战吧!”

    “好,我来写奏疏。”狄青说道。

    二人前日就商讨过。

    若西夏内乱爆发,宋军将立即与唃厮啰部协作,分多路围攻西夏,直到将其灭掉。

    若西夏没有内乱,宋军将暂停攻夏,待年后天暖之后再择机发起总攻。

    之所以这样做。

    是因天气渐渐转寒,宋军若全力攻夏,对方定然施行坚壁清野之策,到那时,战线会拉得非常长,士兵们因天寒将会冻死许多人。

    此外,趁着冬季和初春,士兵们可帮助河湟百姓建造好宅屋,种上棉花。

    然后待三月左右,恰逢西夏青黄不接、最是缺粮之时,宋军全力攻夏,必然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苏良和狄青配合默契。

    二人发动战役,率先考虑的是在打赢的情况下如何将大宋士兵的伤亡控制到最小。

    不冒进,不为军功而战,不打无把握之战。

    故而很难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