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公大有方略,推行糖丸之政,有劳了。”
慕听雪笑着接过银票,口头恭维了两句。
不愧是云煌第一世家,江南膏腴富庶之地,他们竟然控制了足足六个州郡。
这还不包括离氏在云都北方的根基。
离泛笑得合不拢嘴,领了三百万斤的红薯,去公主府后院仓库清点去了。
其他世家家主一看,开了个好头,纷纷上前贡献自己大宗族的人脉力量。
“老朽不才,宗亲七族中,有四人在地方州郡担任要职,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下官有位叔伯,刚好在刻州担任刺史,一位兄长是百叶城主,就是六十万斤神粮。”
“东南四州乃是苏氏……”
前面分红薯分得挺好,这些门阀笑眯眯地拿钱买,慕听雪也乐得应酬,官面上的漂亮话该说的说,神粮该给的给,直到苏世兴开口了。
慕听雪提高音调:“下一位!”
言外之意,请您圆润的滚粗。
后面排队的濮阳大人,一把推开了苏世兴:“闪开,下一位是我!”
苏世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若非练过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红实木桌角,这会儿定要摔个狗啃屎。
“哎?濮阳君正,你也太过分了!”
苏世兴气坏了,指着濮阳的鼻子就骂,“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一般当官的,是不会特意去寻御史台的晦气。毕竟御史监察百官,一封折子递上去,就能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一个不慎就会害得你贬谪。
而濮阳君正,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二把手。
此人战绩辉煌,每次出手,都能精准无误地弹劾掉对手,在他手里贬谪、革职、罚俸、抄家的大官,总共有十八个!
“先来后到?”
濮阳君正捻了捻长须,皮笑肉不笑道,“苏大人家的公子,刚因为盗窃神粮罪被关押入刑部大牢,您脸皮可不薄啊,还有脸跑到长公主府来!”
苏世兴被当众落了面子,气急败坏:“濮阳老贼,你留点口德!”
濮阳君正说话尖刻:“长公主府的门子,需要换一换了,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什么样的人都给放进来。”
慕听雪微微一笑:“濮阳大人所言极是,本公主御下无方。”
濮阳君正挑了挑寿眉:“听闻,长公主殿下收了神威侯世子为大徒弟,传授抗倭阵法,赐狼筅神兵利器,才使得苏子修能够在东南大显神威,抗倭捷报屡屡传来。您是苏家的大恩人,是东南深受倭患荼毒百姓的恩人,奈何有些苏家人啊,不是个东西,恩将仇报。”
苏世兴丢了大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围其他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看他的眼神都变得鄙夷起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子应父子就是一锅好汤里的臭狗屎,付不起的臭猪肠!”
“他怎么有脸跑到这儿来的?”
“啧,什么光禄大夫,苏家的权柄现在都在苏子修手里,他不好好在云都为质,还倒行逆施。哪有这样拖嫡长子后腿的老子?丢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而不死是为贼。”
千夫所指,也不外乎如此。
从谴责苏世兴、苏子应,到咒他死,这人一旦失势了,那就是破鼓万人捶。
苏世兴气得浑身发抖,遥想曾经执掌三十万水军的时候,何等风光,就算是眼前这些京官,见了自己都要谄媚阿谀,曲意逢迎。
“哼!”
无能狂怒,一声冷哼,苏大人狼狈而去。
慕听雪心如明镜,这人一旦有了权利,一旦身处高位,你就会忽然多出来很多朋友。
就比如今日跳出来竭力帮她的濮阳君正。
这位御史中丞,在此之前,她和他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大朝会上都没打过照面儿。
分红薯的时候,为表感谢,慕听雪多卖给他十万斤。
濮阳君正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
聊了之后,才知道,濮阳氏的祖地,是东南离州,百年来饱受倭寇欺凌,家族里不少人都是死于东桑倭寇之手,而苏家却一直剿倭不力,毫无作为,甚至有人看到苏家跟倭寇私下做生意,所以濮阳君正很是仇视倭寇,连带着仇视养寇自重的历任东南水军大都督。
拜入长公主门下的苏子修,是个例外,因为他办了实事儿,打了胜仗,出了口恶气!
“多亏殿下慧眼识珠,教出来个苏子修。”
濮阳君正极为感激,言辞激烈,“您是不知道,那些倭寇有多可恶,烧杀抢掠,霸占了濮阳家的盐田盐村,海边的渔船被他们毁了个干净,女人也都抢走。濮阳氏的祖宗祠堂,都被他们给砸了个稀巴烂!下官胸中存不得一点芥蒂,尤其是苏世兴那样儿的,见一次骂一次,明儿就让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侍御史们,一起弹劾他!”
慕听雪笑着说消消气,并赠送了两张帝城火锅八折优惠券。
*。*。*
红薯都转手卖给了世家豪族。
赚了许多银子。
第二批土豆成熟大丰收,慕听雪走在大街上,能看到许多售卖土豆的。
“什么价?”
“客官,三百文钱一石,买回去可以当粮食、当蔬菜吃,更能种植,划算呢!”
“粟米多少钱一石?”
“也是三百文。”
慕听雪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普及土豆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
这个价格,普通百姓也能购买了,上层已经吃饱,溢出来了,下层自耕农才有种植的机会。
“家里土豆还有很多。”
晏泱在一旁道,“你想吃,随时可以让膳房做。”
慕听雪与他一起,往火锅店的方向走:“不是买,就问问价。”
晏泱对于粮价,知之甚详:“大饥人相食,粮食每石能卖到五千文,也就是五两银子;灾年过后,每石二百至五百文不等。”
慕听雪问:“如果是大丰收呢?五谷丰登祥瑞年。”
“五十文左右。”
晏泱答道,“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粮食最低价,是三十五钱,极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