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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剪除羽翼
    晏泱默然看着案几上的密报。

    上面清晰无误地,罗列着慕风一月内的行程,事无巨细,越看越是脊髓生寒。

    谈六是什么东西,一个浮浪纨绔世家子,竟然胆敢带坏慕风,谋害肃卿伯的性命?

    谁给谈六的勇气?

    答案呼之欲出——临壑侯,正三品中书侍郎,谈错。

    谈氏侯门,与靖羽公离氏,百年联姻,深度利益绑定。临壑侯夫人,正是离泛与竭湖大长公主的长女,离蜜儿。

    离氏朋党众多,羽翼颇丰,临壑侯谈家和兵部尚书高家,就是其左膀右臂!

    一层一层地扒上去,拨云见日。

    “若肃卿伯死了,敦行孝道,听雪就要丁忧守孝,不止婚期延迟三年,而且她还得卸去户部尚书之职三年。”

    晏泱眉头轻轻动了下,眼神若霜剑。

    这一手阴狠的好算计。

    离党那边,恐怕已经盘算好了,长公主腾出了户部尚书的位子,该由他们中的谁顶上,好趁机控制国库财政!

    “主子,要不要把谈六郎给——”

    汇报的下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摄政王培养了很多暗卫、死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用的。不过是临壑侯的一个堂弟而已,白身无官职,他们连朝廷三品大员都杀过。

    嚣张跋扈的第一权臣,面对与之作对的敌人,一定会将其治死。

    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

    “暗杀太便宜他了。”

    晏泱并不满意,“一个小喽啰而已。”

    欲灭元凶,必须剪除其羽翼!

    “还请主子明示。”

    “密报上说,谈六在城外有个极奢靡的外宅,蓄养男宠、美妾。”

    “没错,此人男女通吃,极好声色。外宅里养着的歌舞侍婢、白嫩公子,有从民间霸占来的,有从妓院买的,甚至还有从青牛山道观里抢来的道士姑子。”

    “就于此处做文章!”

    *。*。*

    隔日,大朝会。

    龙御丹墀台阶之上,摄政王佩剑坐于尊位,傲然道:“本王听闻谈家六郎,于城外蓄养道士、道姑,日夜宴饮做乐——”

    离尚书和谈侍郎,神色一变。

    临壑侯谈错举笏出列,焦急道:“舍弟混账糊涂,有伤风化,罪过罪过。下官回去之后,定会严加管教。”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品德风化问题。

    摄政王若要以此做文章,无非参谈家家风不正,这等小罪,不痛不痒,顶多罚三个月俸禄了事。

    可谁曾聊想。

    晏泱抬了下眼皮:“谈六结交术士,私蓄谋反,就连睡觉说梦话,都是造反的诗句。”

    堂下文武百官,一个个惊愕不已。

    临壑侯更是脸色惨白,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喊着:“冤枉啊!舍弟只是好色了些,行为举止有伤风化,绝不敢起半点反心,恳请陛下、摄政王、太后娘娘明察!”

    龙椅上的谢玄宸也懵了。

    谈六郎的事儿,他知道。毕竟杀茗国夫人和肃卿伯的密旨,就是他下的。

    不过,好好的一桩风化案,被摄政王这么一通歪曲,就变成了一桩谋反案?跋扈权臣都这么离谱的么!

    少年天子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庄重从容,道:“不知摄政王,可有证据?”

    “陛下所言极是。”

    离尚书也手持笏板,站出来帮谈家人辩护,“如若谋反证据确凿,万不可姑息;如若只是寻常的家风不正,还需酌情处置。”

    谋反的帽子,可太大了。

    不止谈六要斩首于市曹,谈家满门都要受牵连,甚至会祸及三族!

    而离家,就在谈家的三族之列。

    慕听雪位列大九卿,站在金銮殿较为靠前的位置,听到晏泱这话,也禁不住暗暗吃惊。

    结交术士、方士,图谋不轨。自古以来,这就是个极大的罪名。华夏上下五千年,不知道多少皇子、太子、列侯,都是死在这上头。

    谈六撺掇慕风,给父亲下毒的事儿,她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慕风已经被她关小黑屋禁闭了。

    未婚夫企图把这事儿闹大,弄成一个牵连甚广的谋反大案,铲除异己,剪除政敌党羽……罪名一旦坐实,死的就不止一个谈六,临壑侯谈氏一门上千人全都得搭进去,还有谈家的姻亲、门生故旧,也得跟着倒血霉!

    “照顾谈六起居的婢女,前来衙门举报,言其常于梦中呓语反诗——忽悠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晏泱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人证。

    那名倒戈的婢女,被带上殿,一核对,果真如此。

    众臣无不骇然。

    临壑侯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谈府婢女,跪着声嘶力竭道:“此皆诬陷之辞!”

    离尚书瞳孔剧烈收缩,趋前一步,高声道:“谈氏百年清贵世家名门,谈六一介纨绔耳,怎会干出这等蠢事?其中必有蹊跷,恐有奸佞蓄意构陷!”

    离泛愤怒地看向奸佞权臣晏泱。

    晏泱慵懒一笑,目光迎击了回去。

    那眼神充满挑衅和揶揄,仿佛在说,没错,就是蓄意构陷,就是诬陷之辞,就是要把谈氏给灭了,就是要砍断你的一条臂膀!

    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你们离党要杀了本王的岳父,毁了这桩婚,架空本王媳妇儿的权利,那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你们可以挑起事端,却没有叫停的资格!

    “呵呵,离尚书息怒,保重贵体。”

    崔士宁揶揄了一句,一张娃娃脸笑呵呵的,“这等谋逆之事,您还是少说两句为妙,万一让人觉得您也是同党,就不妙了。”

    离泛感觉被嘲讽了,怒斥:“崔令公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这两位宰相,当堂吵了起来,互相讥讽,差点动起手来。

    摄政王亲自参谈六谋反,第一个冲锋陷阵。

    底下的晏党官员,纷纷跟进,一茬儿接着一茬儿地站出来,“揭发”谈六的种种谋逆行径,并把事态迅速扩大。

    “启禀太后娘娘,临壑侯谈错与谈六交通,有同谋之嫌。”

    “陛下,中书舍人谈二,昨日与逆贼谈六,与茶室秘会长达三个时辰,夜晚观星压胜!”

    “微臣恳请一言,临壑侯夫人离蜜儿与谈六郎半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