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暂时解除,宗布吐了口长气,摸掉脸上的水珠,即刻捻箭搭弦,连续射出两箭后,环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仇小天,却看到垂挂在水里的轮回长鞭,登时有了个主意,当即钻入水里洇游过去。
阴长生从容闪过袭来的光箭,不顾炸飞的岩石到处飞崩,寒着脸觑那甘渊,寻不到宗布的影子,只能盲目的伸出手隔空乱抓,无形的大手在水里搅来搅去,一时间波浪翻涌,倒像是在浑水摸鱼。
半分钟后,轮回长鞭突然被拽直了,然后又快速松弛下来,显然是宗布寻到了鞭把,接着骊龙衔着明珠冲出水面,宗布正骑在它的脑门上。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居然把鞭把儿缠到龙角上,不管骊龙怎么摇头挣扎,就是甩不开。
他一手握紧龙角,一手拉紧鞭身,用尽全身力量狠命的往下一扽,耳边霎时响起一记炸雷声,那只空间之眼急速的收缩再膨胀,力会就被喷了出来,像随意吐出的枣核,坠向山体方向,轮回长鞭也哗啦啦滑落深渊。而刀兵地狱则渐渐合拢,顷刻间便消失不见,刚才显现的地方,又恢复成湛蓝的天空。
“你果然是和邪魔一路!”阴长生凝视着宗布,后者举起铁拳三五下就锤昏了脚下骊龙,仰起头望过去,脸上充满了嘲弄和不屑,高声回话道:“原来久负盛名的阴帅,是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啊。”
“那么,死吧…”阴长生的手悄悄抬了起来,这角度宗布恰好看不到,冷不防又被无形巨手攥个正着,箍起的力量之大,令他骨节被挤的咯咯作响,眼珠也往外凸显,其痛苦自不用说。
但阴长生并不加力,似乎在有意折磨他,并没入水里,大概是想让他享受窒息的痛苦。
不远处怨念虎悄悄的冒出头,它自从主人掉下水就赶过来营救,哪知水流太急,不晓得把仇小天冲到哪里去了,找了两三次没找到,硕大的丹凤眼里流露出怯懦的神色,看到被拘束的宗布,更是虎胆一颤,急忙再次钻进水中寻找。
阴长生面沉如水,自言自语道:“狂傲的家伙,终究只有一死…”
水下的宗布确实离死不远了,正确的讲,应该是消亡,毕竟他是灵体,肉身死过一回,不过这次不同了,因为灵体是不能转生的,只会形神俱灭,再无存在的可能。
就在他绝望的吐出胸腔仅有的空气时,甘渊身处忽然剧烈震荡,一层冲击波从深处爆发上来,所过之处暗流狂涌,鱼虾尽毙,强大的力量令阴长生也无法抗衡,不自禁的缩回手来。
阴长生一愣,这种状况他从来没遇到过,还以为发生了地震,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正在迟疑的时候,一处水面浪花炸开,磨盘大的白光闪电般飞出。
他还没看清是什么的时候,那东西几百米转瞬即到,带着凛冽的刃风,目标正是自己,阴长生也是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就听轰的一声,一柄有形无质的巨斧深深没入山体,离他仅有咫尺之遥,猛烈的劲道似乎把山体都撼动了,无数的碎石崩裂流下,扬起片片烟尘,庞大的鬼魂队伍从骚乱中爆发,纷纷向后逃走。
一身污渍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巨斧,巨斧散发着褶褶光辉,半透明半清晰,斧柄后还缀连着一根长长隐形锁链,粗犷的线条下隐藏着无尽的神秘,阴长生内心升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往崖下看去,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正牵着锁链向上快速攀爬,那正是二层形态的仇小天。
他行动的时候,背后巨大的天神幻影若隐若现,阴长生看的心惊肉跳,他回头去拔那巨斧,却纹丝不动,情知一场恶战即将来临,急忙瞬移到白云宝座之上,伸手召唤轮回长鞭。
长鞭到手,仇小天业已爬上高崖,恶狠狠的拔出巨斧,并朝着阴长生发出一声怒吼,颇有些示威的意思。
阴长生仰着脸盯着这五六层楼高的巨人,在他面前,自己渺小的可怜,他端坐白云之上,漠然的说:“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仇小天根本不做回答,左手提起链斧抡的像个风车也似,随时都可以掷出雷霆一击,而他旋转的巨斧,丝毫不亚于轮回长鞭的威力,激荡的空间被带动的,竟然也有些扭曲的异相。
阴长生看在眼里,惊在心中,他从未遇到过有如此修为的人物,不免有些骇然,说道:“小子,你到底是谁,报上你的名号。”
“巨人战士,仇小天!”只听一声暴喝,链斧出手,摩擦空气带出一溜耀眼的火花,伴随着尖锐的利啸声,呈劈山之势飞将过来。
同一时间,阴长生也动了,不过是瞬移逃避,连带着白云宝座横挪出三米远,根本不敢硬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一斧头足以劈的他形神俱灭,但还是不甘心的抡出一鞭,希冀能够令对方受伤。
可他这一下在仇小天看来轻飘飘的,左手毫不费力的接住鞭梢,并顺势在手腕上缠了两缠,用力往怀里一拉,阴长生顿时长鞭脱手。
阴长生脸色惨白,他又虚空打出一拳,无形的巨拳正中仇小天的腹部,“咚”的一声闷响,对方身形晃都没晃,反被激起了凶性,右脚踏实轮回长鞭,奋力拉扯,想把轮回长鞭扯断,却没有成功,愤怒之下,仇小天收回右手链斧,就要把它当中劈斩成两截。
“等一等!”阴长生终于屈服了,摄于对手的威势,他心知无半点取胜的把握,更不想长鞭受损,说道:“你要什么我都依你,不要伤了轮回长鞭…”
“我要…”仇小天震天价的吼道:“我要阴长生!”
阴长生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想要自己的分身,他只犹豫了一秒,回道:“好,我给你,你等一下。”
说完把右手向身侧一招,指尖慢慢凝聚出一个光球,越来越亮,亮到刺眼的那一刻,光亮骤然消失,黑袍阴长生凭空出现了。
黑袍阴长生一脸的茫然,他面巾也不见了,面孔和本尊一模一样,脸上一道殷红的血痕清晰可见,仰脸就看到高如铁塔的仇小天,吃了一惊,尖着嗓门错愕道:“你…你招我来干什么?”
白袍阴长生冷冷道:“你惹下的祸事,你来解决!”
黑袍阴长生还没来得及回答,仇小天滚雷似的声音响起:“阴长生,还我师姑的命来!”
黑袍阴长生被这声音吓得身体一颤,他仔细端详了下面前的巨人,依稀看得出是那个变身小子,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抖了抖空空的右袖筒,一脸愤懑的说:“小子!你害我丢掉一只手,还夺我的剑、抢走我的女人,这些账还没算呢!”
仇小天叫他振振有词,气不打一处来,操起巨斧吼道:“来算吧,今天我只要你的命!”
黑袍阴长生昂着头,发出阴恻恻的怪笑,说道:“小子,你当我怕你不成?我什么没见过,你这充其量也就是障眼法,也拿来唬我?”
他又转头对白袍阴长生说:“你也是,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这小子不过是守塔的人战,能有多大能耐,你应付不了?”
白袍阴长生一脸冰霜,冷冷说:“你是你,我是我,你在外面做什么我无权过问,但你捅的篓子自己收拾。”
黑袍阴长生对他这话非常不满,讥讽道:“你我本是一体,何必撇的干净?难道我做的一切,你不跟着沾光?照你这榆木脑袋,一万年也做不成冥帝!”
白袍阴长生不以为然,淡淡的说:“我无欲无求,你也不要蛊惑我,我的职责就是永世看守冥界门户,此外别无他念。”
“哈哈哈,”黑袍阴长生竟然发出一阵狂笑,道:“我有时候真觉的耻辱,怎会从你身上剥离出来,难不成我当婊子你立牌坊?当真是愚蠢至极!”他懒得再和本尊交流,索性仰头挑衅道:“仇小天?你自觉能杀得了我,那么就来吧,不过恐怕让你失望了。”
仇小天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提斧就砍,可在他扬起斧头的那一刻突然发现,黑袍阴长生不见了,他这才想起这家伙有隐身的本事,不禁大为光火。
“滚出来!”他抛下斧鞭,俯身下来暴躁的扫抓,得到的只有黑袍阴长生嘲弄的笑声,白袍阴长生则端坐白云宝座里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徒劳的搜寻半天,仇小天气的七窍生烟,正恼火的时候,身后传来宗布虚弱的声音:“我有办法让他现身!”
原来怨念虎在水下没有找到主人,顺手把宗布救了上来,却又是立了一件大功。
只见宗布脸色有些发白,貌似魂力不继的样子,他定了定神,幻化出红弓白箭,咬着牙运用上“落日术”,随意向空中发了一箭。
这光箭飞向空中,速度并不是很快,估计是他虚弱的缘故,但升起有十来米后,突然来了个几十度的拐弯,径直向仇小天脚后跟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