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垚香郡主的考问,秦荽不需要细想,几乎都能都对答如流。
不过,垚香郡主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此时,又有一侍女捧着一香炉过来,放在秦荽的桌上。
香炉里有一块香饼,却并未点燃。
秦荽知晓,大概是想让自己说出这是什么香?
不过,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不喜欢被人猜测到想法,所以,秦荽恰当地看向垚香郡主,眼神中带着询问。
垚香郡主笑了笑,似乎对秦荽的识趣有些满意。
她那尖尖的下巴抬了抬,示意秦荽看向她面前的香炉,又问:“那你可知这是什么香?”
秦荽这次有些不确定了,用香箸夹起香饼放置旁边的空瓷盘中,端起在鼻尖嗅了嗅。
然后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里面的香气。
鲁九有些紧张,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担忧。
萧辰煜也担心,可他毕竟比鲁九更了解秦荽,所以对着对面的鲁九轻轻闭了闭眼睛,意思是让鲁九放心,要相信秦荽对于香的辨识能力。
过了一阵,秦荽脸上有了些许轻松笑意,还未曾睁开眼,忽然闻到一阵扑鼻香气,秦荽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心,睁开眼便看见一貌美侍女婷婷袅袅走近。
这位浑身喷香的侍女走到秦荽身边,屈膝行礼后,将手中端着的雕花红漆托盘放置桌上。
侍女弯腰时,身上佩戴的香囊晃动了一下,扑鼻的香气更是浓烈了几分。
秦荽瞟了一眼侍女的香囊,又将目光投向托盘。
只见里面是一支笔,磨好的墨汁,还有几张梅花签,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矮几上除了早先放置的燃着香的香炉外,还有香茗、带花香的糕点吃食、香料炮制的酒,侍女身上的香囊等等,都是能掩盖住秦荽手中香饼气味的东西。
显而易见的,这是垚香郡主见到秦荽厉害,特意加了难度。
秦荽不晓得垚香郡主究竟意欲何为?
究竟是单单考验呢,还是垚香郡主想要借此发难?
萧辰煜看向秦荽,眼神里有着询问和不可隐藏的担忧。
秦荽转头,对着他安慰的笑了下,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不要担心,放松些,我相信你,即便猜不出来,也不打紧!”
“嗯!”秦荽的手在矮几下和萧辰煜握了一下,轻松地道:“放心,我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就是还无法最后确定罢了。”
秦荽的声音很低,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对面的鲁九担忧不已,却只能看见两人微微低头说悄悄话,简直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听一听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鲁九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垚香郡主有些不满,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那略微不满的目光不由之主看向垚香郡主。
可万万没有想到,垚香郡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鲁九有些愣,这么看着自己作甚?
若是旁的女子如此直勾勾看着自己,鲁九定然会觉得对方在打他的主意,可眼前的女子是垚香郡主,鲁九可不会如此自恋。
何况,垚香郡主看得太过直白,只有纯粹的欣赏,并未掺杂那些令人遐想的情绪。
怎么说呢?就好像她只是单纯的在欣赏鲁九的俊美容貌,就好像爱花之人看见了少见的鲜花,爱画之人看见了名画,爱茶之人遇见了香茗。
鲁九虽然尴尬,却还是对着垚香郡主笑了笑,随后低着头去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却未曾想到,因为躲避垚香郡主的视线,喝得有些急了,有些呛到了气管,鲁九当即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那道灼热的视线依然落在自己的身上,鲁九生生将余下的咳嗽憋了回去,以至于脸颊、脖颈、耳朵都红透了,就好像邀人采摘的蜜桃。
垚香郡主用手撑在矮几上,身子歪斜着,好整以暇地继续看鲁九的窘态,亦或者,美色?
这边两人打着眉眼官司,而秦荽已经闭上眼调整好状态,再次闭眼分辨香饼中的香料。
萧辰煜一动不敢动地盯着妻子的脸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就怕打扰到秦荽。
秦荽的侧脸非常漂亮,光洁的额头,细长的黛眉,闭上眼微微颤抖的长睫毛,以及笔直的琼鼻,微微上翘的嘴唇。
这张脸萧辰煜看过无数次,这张红唇也无数次轻吻过,可这时候看着,依然有种别样的心动。
突然,萧辰煜就有了庆幸的感觉,若非是当初玄妙观自己一时心善,哪有自己的抱得美人归?
又一想,若是当日自己犹豫片刻,被人捷足先登,那今儿坐在秦荽身边的人就是别的男人了。
那个夜夜抱她入怀的人,有可能是旁人的想法在萧辰煜的脑海里转了一圈,立马将他吓了个激灵。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也许是太过无聊,萧辰煜的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若是秦荽不是嫁给自己,那么她会嫁给什么人呢?
那人会珍惜她吗?
这个可说不一定啊,秦荽长得漂亮,也非常能干,可她性格并不温柔,大多数男人未必受得了,更加不会去看她的内心,不会包容她。
若是遇上一个不会包容她,真心爱她的男人,以秦荽的性格,她绝不会打开心扉接纳那人。
她会封闭自己,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像个刺猬一般浑身长满刺,刺伤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是满身伤痕。
天马行空的想着,竟然把萧辰煜给想的心疼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秦荽曾经经历过更惨痛的过去,所以才养成了尖锐、冷酷的性格。
其实,曾经的秦荽,也是会为了萧瀚扬的一颗奇怪的糖果而欣喜的单纯小姑娘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荽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执起笔,写了几个字,又重复端起香饼闻了闻。
如此反复,总算将笔搁下,将写满字的梅花签放入托盘内。
身边的侍女将托盘端起,送到了垚香郡主的面前。
垚香郡主拿起梅花签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轻声念了出来:“后蜀孟主衙香!”
然后,不带情绪地看向秦荽:“能请萧二太太说一说此方如何做吗?”
虽然方子是秘法,基本不外传,垚香郡主如此问便是失礼,可垚香郡主显然不考虑这个,而秦荽也不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独创的方子,更不是秦家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