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接待接过登记簿仔细核对了藤田一郎指的两页:
“长官,这没什么问题吧,22号凌晨我睡的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登记住客信息的时候字迹自然会比平时潦草些,有几个字眼睛都睁不开全凭感觉登上去的,字间距宽点也正常啊。”
藤田一郎不置可否的拿回登记簿,翻到22号那一页举向空中查看接缝处。
看了几秒将登记簿放回接待台,翻到第一页数了起来。
数完一遍后用质疑的眼神看向男接待。
旁边的宪兵用日语问道:
“藤田大佐,怎么了?页数有问题?”
藤田一郎没有说话低头看向登记簿,翻到第一页重新又数了一遍。
数完后将登记簿递给宪兵,用日语说道:
“一共39张纸,你说过按规定大陆饭店的登记簿是40张纸80页。这里面少了一张。”
“藤田大佐,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这里的住客登记簿都是让县里的印刷厂做的,装订都是靠那些工人数好然后用线扎起来,偶尔会出现缺页或者多页的情况。”
藤田一郎瞪向宪兵:
“真的会这么巧吗?”
宪兵被他瞪的心里直发毛,他可不想为了这些支那人得罪藤田一郎:
“藤田大佐,我这就找人来查清楚。”
说完转身看向男接待:
“你跟我去宪兵队走一趟吧。”
男接待一听宪兵队三个字惊出一身冷汗顿时低声求饶:
“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字是我写的,我只管登记,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问你知道什么你就不知道,知不知道去了宪兵队就知道。”
“长官,我能不能给老板打个电话,这里不能没有人值守。”
宪兵看向藤田一郎:
“大佐,你看。”
藤田一郎点了点头,宪兵对男接待说道:
“去吧。”
说是找人来值守,其实宪兵知道男接待是向老板求救去了。
进了宪兵队一顿严刑拷打是免不了的。
他平时没少拿大陆饭店老板的好处。
今天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给老板时间去找路子解决这件事。
至于成不成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藤田一郎此时脑中已经将周春生代入到杀死佐藤的凶手,他对周春生的整条行动轨迹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21号上午,周春生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买好了下午1点半上海到常州的火车票,不过他并没有上车。
21号夜间,周春生带队袭击小楼后,在逃跑过程中在黄浦江江面上遭遇内河炮艇追击跳入黄浦江中逃脱。
22号凌晨,周春生伺机混进公共租界又进入日占区,乘坐早上7点的火车于22号中午到达武进县并使用假身份入住大陆酒店。
22号夜间,周春生趁夜班接待休息时偷出住客登记簿将22号整张撕除同时模仿21号夜班接待的笔迹将自己的名字加到第一个,同时又模仿22号白班接待的笔迹将原本第一个的人名字挪到自己用假身份登记的那个位置。
正常情况下这些接待员三班倒并且要面对这么多客人很难记清楚他们的名字,再加上当时住宿的规矩只要过了0点都按新的一天计算房价,没人会计较客人是当天凌晨到还是中午到,所以被改过名字的登记簿没有引起三个接待员的注意。
23号上午,周春生为了让21号夜班接待认为他是22号凌晨到达的饭店故意送早餐给他误导他的记忆。
至于周春生是怎么知道21号上海到常州的火车晚点这么长时间并且能够以此做出如此缜密的安排,如果他就是杀死佐藤的凶手以他的应变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就算21号上海到常州的火车没有晚点,他也一定可以找出其他的方法来补足他的不在场证据。
其实藤田一郎的推测没有错,周春生确实是这么做的。
唯一没有推测到的是林飞,由于当时林飞被周春生救起后病的很重,周春生将他留在公共租界里军统的一个藏身地养病,直到24号周春生回上海后将他送回自己的住处。
和周春生一起去常州的是军统上海站里一个和林飞体型差不多的特务,由于一直宣称得了重病所以全程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只可惜推测总归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还是拿周春生没办法。
男接待的电话打了足足五分钟,等他磨磨蹭蹭返回接待台时来接替他的人已经进了大门。
宪兵领着藤田一郎和男接待返回了宪兵队。
藤田一郎提出要亲自参与审问,宪兵队长拨了一间审讯室供他使用。
很快大陆饭店的金老板赶到宪兵队找到宪兵队长。
看办公室没人,金老板掏出一根小黄鱼递给宪兵队长:
“长官,我们饭店一直合法经营,严格执行日方的要求,绝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宪兵队长耸了耸肩没有接小黄鱼:
“金老板,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也没办法,上面来的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金老板从兜里又掏出一根小黄鱼:
“长官,您想想办法,那孩子是我家亲戚,平时老实的很,不会做坏事的。”
宪兵队长瞟了一眼金老板,拉开抽屉把小黄鱼抹了进去:
“行,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想想办法,你去外面等着。”
之前宪兵队长已经从陪同藤田一郎的宪兵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知道藤田一郎没有证据,也觉得藤田一郎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
他拨通了上海宪兵队的电话,通过层层转达找到了土肥原贤二。
半个小时后,宪兵队长领着金老板敲开了审讯室的门:
“藤田大佐,土肥原将军的电话,就在我的办公室。”
藤田一郎审了半天自然什么都没问出,听到宪兵队长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离开了审讯室。
宪兵队长示意金老板进去把人带走,金老板走进审讯室后见到了被绑在架子上抽的皮开肉绽满是血痕的男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