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看着他，仿若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般，“你身上背负了这么多，想出去，不容易啊，齐叔。”
那声‘齐叔’，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齐澄也不在意。
这还是沈念第一次喊他。
“我老了，记性很差，许多事，忘记了。”
齐澄摸着自己发痛的腰，起身，时间没到，老男人要走，明显吊她胃口。
“想我怎么帮你？”
沈念喊住了他。
齐澄脸上，划过得逞的笑容。
他重新落座，“让你把我弄出去，你应该没那能耐，傅寒夜的资源在这座城市，可是一流的，你多陪他睡几次……”
注视着沈念的脸，他不紧不慢，“别以为我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齐澄的目光落到她肚子上，
“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就是拿捏他的筹码，他能为了这个孩子妥协，官宣你们的婚姻，就会为了这孩子继续让步，温柔点，念念，男人不喜欢硬骨头，让他别咬得那么紧，少判几年，除此之外，你还得给我弄点钱，让我日子过舒坦点。”
沈念垂目，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稍后，她同意，“行，说吧。”
齐澄半眯了眼，
“沈氏当年出事，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妈太贪，那些股票全是你妈亲手买的，她每次找我，都给你爸下安眠药，表面上，我是她的情人。
其实，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你妈真正喜欢的不是我，跟你爸之前，她是海景年的女人，据说，她是被海景年从大学里挑走的，当年的海景年很宠她，后来，等你妈爱上他之后，海景年开始冷落她，海景年被她缠得没法，便把她给了身边的人，就是你爸沈坤。”
许是怕沈念不相信，缓了缓，他又提唇，
“沈氏是海景年送她们的新婚礼物，只是一个皮包公司而已，你爸心里清楚，他不想一直被人控制，公司注册后，他开始努力拉生意，将沈氏做起来了，最后，你爸彻底脱离了海景年的控制，要与你妈离婚，你妈不想错过他，便开始闹。
你爸离婚的决心很大，你妈没办法，只好去找海景年，海景年出手，把沈氏推向了风口浪尖，你爸想带你走，被你妈发现，她跪地忏悔，说以后会好好与他过日子，你爸心软了，为了你，他打算原谅你妈。”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不管他怎么努力，沈氏再难做起来，且背负的债务越来越多，直到再也承受不起，你爸申请破产，你妈怂恿他诈死离开。”
说到这儿，齐澄顿住，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
沈念没有说话，静静地消化着齐澄的话。
她在思考，齐澄此番话的真假。
齐澄见她不是很信，忙提醒，
“你十一岁时，记不记得有天，你爸去学校接你，说要带你去旅游？”
沈念记起来了，从小她读的是私立学校，五年级时，他爸过来接她，说要带她去T国旅游。
她当时还高兴得不得了，准备了好多的行李。
可后来，父亲又说不去了，到底为什么不去，沈念并不知道。
她记得自己当时好伤心。
爸爸还买了最甜的雪糕，安慰她说以后会带她去，只是最近业务忙，走不开。
“你爸努力了几年，沈氏再难起死回生……”
沈念把注意力落到了一件事上，
“你与她到底什么关系？”
齐澄哑然失笑，
“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这样卖力想捞我出去，不过是怕她做的丑事曝光，包括她与海景年那些丑闻。”
原来恋爱脑，不过是李香兰打的幌子，她的心恐怕一直都在海景年身上。
从一开始，父亲就是海景年皮带客。
这样的事实，击得沈念头都晕起来，脑子也慢慢一片白。
“海静的事，也是李香兰让我做的，她恨海静的妈，包括海平。”
沈念终于明白了，她不过是母亲李香兰的‘枪手’。
为了铲除情敌，李香兰竟然亲生女儿都要利用。
傅寒夜回来，脱下外套，递于一旁的余嫂，往楼上瞟了眼，余嫂赶忙说，“出去了一会，刚回来，心情好像很不好。”
傅寒夜不置可否，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起居室里，没人，男人的目光望了出去，透过玻璃窗，沈念的背影，纤细而漂亮，却透着说小来的孤独与寂寞。
至少愿意出去活动，至少比待在屋子里，对他爱搭不理强。
傅寒夜想。
大手拉开推门，一股尼古丁的味道，迎面扑来。
女人细长手指上夹了支烟，男人连忙走了过去，取下她手上的烟，“疯了吗？”
沈念扬起长睫，眼皮晃了晃，阳光打在男人身上，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楚看到他下巴不停地紧缩，她知道，他很生气。
“抽一支，没事。”
知道他是担心孩子，她温柔说。
见她没以前排斥自己了，傅寒夜高兴不已，捻灭了烟头，他揽过她的肩头，长指抚着她柔顺的黑发，“一支也不行。”
沈念闭着眼，脸慢慢贴到身上，温热透过衣料，传到她肌肤上，第一次，她特别想让他抱，因为，现在，她特别没安全感。
“傅寒夜，别再针对齐澄了。”
抚着长发的手，微微一顿，黑眸写了讶然，“你好像并不喜欢他。”
沈念继续闭着眼，声音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再不喜欢，他也是我妈的男人。”
傅寒夜懂，沈坤走了，这世上，除了李香兰，再也没有她最亲的人了。
当然，傅寒夜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会是她最亲的人。
“好。”
他答应。
宝宝好像踢了她一下，她身子动了动，“怎么了？”
男人问。
“宝宝好像踢我一下。”
傅寒夜眸子里有惊喜的光划过，他蹲下身，耳朵贴在沈念肚子上，听着胎动，安静中，宝宝似乎又动了下，喜悦充斥在他四肢百胲，他出口的话，声线不稳，“沈念，我也感觉到了，你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产检时，沈念没有问过医生这种问题。
傅寒夜自然也没问过。
“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这话，傅寒夜到底是没说出来。
“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