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宜走了。
留了一室寂寞给她。
沈念坐在床,怔怔看着窗外,不管傅寒夜是因为什么病的,都与她无关了。
许静宜说得对,她以后的生活,只有女儿了。
想到那团粉粉嫩嫩的小不点,她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一墙之隔的病房,相较于沈念那这的冷清,显得要热闹得多。
人民医院内科权威,全都聚在了病房里,立在傅寒夜病床前,为他分析着病情,“傅总,您的胃一直不好,最近,您又过度酗酒,才会导致这个结果,这次是有惊无险,不能有下次了。”
医生不能说太多,怕饭碗不保。
这种喝法,好人都会喝坏,何况傅寒夜还是个胃病严重,又讳疾忌医的人。
站在医生的角度,他们绝不会相信傅寒夜是因为忙碌,而顾不上瞧病,应该是心里有结,而结,一直解不开,才会这样不要命地熬夜酗酒。
做为医生,他们也不能过问人家的私事。
傅寒夜脸色很白,胃里火烧火燎的痛,如他痛苦不堪的心,眸色平静,他幽幽地说,“谢谢,辛苦了。”
医生们颌了颌首,退出了两步,转身出去了,白澜把人送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站在病床前,盯着儿子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听到了吧?你想死是不是?”
傅寒夜闭起了双眸,没打算理她。
见儿子并不搭理自己,白澜心里气得嗷嗷叫,她压着心里的火气,“傅寒夜,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
白澜尽管生气,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只是纸老虎,傅家离不开傅寒夜。
“寒夜,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忽然,她肩膀垮了下去,“就忍心看着傅氏就这样垮掉,或者说,你希望我也住进来了?”
终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傅寒夜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不想管,就别管。”
白澜见儿子开口了,心里很欢喜,“我不管,傅氏怎么办?”
傅寒夜又沉默了。
白澜的拳头打在了棉团上,她难受是发慌,然后,她走出了病房,阿霞过来,“夫人,小圆圈发烧了,张芸打电话来,说乔小姐在哭。”
白澜不耐烦地打断了佣人,“发烧有什么要紧?哪个孩子没感冒过?不一样好好长大成人。”
自从乔安安腿断后,白澜对她的态度不似从前了。
在她心里,乔安安就是个废人。
废掉的棋子,在她心里没位置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寒夜一个人了,他终于得到了清静,空气却比人多的时候更为稀薄,因为,他脑子里总是浮现那具血红的小尸体,他好想把沈念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的一颗心,才能弄掉他们的孩子。
一墙之隔,曾经的夫妻,分别坐在床上同一个位置,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把她们拉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两张脸,一张心碎绝望,一张满眸期待。
两天后的早晨,又到了探望孩子的时间,沈念像往常一样吃了护士送来的早餐,她收拾好自己,打开门,走出了病房。
她没想到会看到傅寒夜,他就站在回廊处吸烟区,用一支腿支着身体,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晨风吹起了他的衣角,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却丝毫都不影响他的颜值。
沈念步伐一顿,她想收回步子,转身回病房。
男人的眼睛扫了过来,指尖的香烟,凑入唇边。
吸烟的动作,很猛,脸颊深深陷了下去,里面的病服,最上面的扣子敞开着,露出来的喉结,因吸烟的动作,而不停上下翻滚,看起来性张力满满,身上披了大衣,着装那么随意,却丝毫不影响他浑身矜贵气质。
唇间腥红一明一灭,白烟缓缓从两片薄唇溢了出来,沈念从那向锐利的目光里,看到了抹受伤。
丝丝缕缕的紧张,拉扯着她的心脏。
她怕他发现不念的存在。
沈念想退回病房,觉得又有些做作,同一座城市生活,终究是有见面的。
她迈动了步子。
男人掐灭烟头,将烟头扔进了专用盒子里,手伸进了大衣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往她这边而来。
淡淡的草木香,离自己越来越近,沈念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屏息时,她放慢了步子,而男人就那样与她错身而过,仿若,她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终于,形同陌路了。
两人都没有回头,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沈念走得飞快,仿若后面有牛鬼蛇神在追着她。
傅寒夜直接进了病房。
甩门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护士缩起脖子,也让仰慕他,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想接近他的护士望而生畏。
沈念一路走得飞快,她来到玻璃房,心里仍是紧张的。
当眼睛扫到里面的小不点时,她整个人才从傅寒夜带来的困扰中清醒过来。
父母的隔阂,不不点毫不知情。
她睡在保温箱里,挥着小手儿,甚至打了个哈欠。
沈念高兴极了,她冲着孩子挥手,孩子像是看见了她,冲着她咧开嘴儿笑,没长牙的小嘴儿,红红润润的,看起来特别可爱漂亮。
沈念心都碎了。
不念,一定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的存在。
妈妈没有把握,争取到你的抚养权。
到不念洗身子的时间了,护士们把她保温箱里抱了出来,护士的手,托着她的脑袋,整个洗澡的过程,护士特别专业,小家伙许是洗了个美美的澡,舒服了,她那双小手,不停放到自己小嘴儿旁边,轻轻地吮吸着。
这一幕让沈念热泪盈眶,她的孩子,虽然只有七个月,但是,看起来是那那么健康。
这都是司宴鸿的功劳。
她很感激这个男人。
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帮她脱离苦海。
“护士妹妹,我有奶,能喂她吗?”
沈念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拉住身边路过的护士。
护士往里面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孩子还不能进食,过两天吧。”
沈念说了谢谢,护士走了。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孩子的一举一动,小小的身体清洗干净后,不念又被护士阿姨们送进了保温箱。
第一次为人母,喜悦涨满了沈念胸腔。
她有一种冲动,她必须让孩子跟着自己。
孩子入睡后,她找到司宴鸿,“司医生,能与你商量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