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寒始终注意着胡惟庸的神情,而那眼中的一抹精光,并没有瞒过萧寒。
随即,萧寒微微摇头,看来,喜欢自作聪明的胡惟庸,还是开始算计起御史台。
不过,萧寒转念一想,便又是微微点头,御史台的御史借调中书省,这可绝对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好机会。
毕竟,中书省与御史台的官方地位,便是相互制衡,哪有一起搭过班子。
所以,一旦胡惟庸可以笼络一批御史,那御史台的风吹草动,胡惟庸都可以提前得知,并且做出部署。
“那便这样定下吧,御史台的在京御史,全部调往中书省听用。”
朱标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是开口道。
“遵命!”
群臣躬身道。
“再者,工部尚书。”
朱标轻轻点头,便又是看向一旁的工部尚书单安仁,轻声道:“应天府的交易市场,交易管理司,必须要尽快落实。”
“臣明白。”
“请殿下放心,明年开春,交易市场,交易管理司,一定会建造而成。”
单安仁又是站了出来,躬身道。
“现在的国库充足,不要亏待了工匠,还有那些徭役的伙食,从原来的一月一改善,改为十日一改善,同时,再建两个府台衙门,留以备用。”
朱标又是微微思索了一下,方才开口道。
这有了银子,腰板都挺的老直了,花起银子来,那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让萧寒翻了翻白眼。
穷的时候天天喊穷,这富的时候,人果然阔绰,话都说的有水准了。
“老臣明白。”
单安仁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躬了躬身。
毕竟,现在的朝廷预算充足,别说是建立两个府台衙门,留以备用,就算建立一百个府台衙门,对于现在的朝廷,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那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浙东党派与江南文官集团,家中是真的不缺银子,就连粮食也是极为充足,一下子就让原本空虚的国库,瞬间富的流油。
就连朱元璋都是笑的合不拢嘴,有银子的日子,就是爽快。
“吏部尚书。”
“关于交易管理司的官职品定,便全权交由吏部。”
朱标又是摆了摆手,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张明善,开口道:“还有这份奏章,你也拿下去,也得商议出一个结果,但这奏章上的内容,必须保密。”
“遵命。”
张明善躬身接过奏章,便是小心翼翼的放于怀中,这是他的命根子,一旦有失,这条命,恐怕都得搭进去。
“户部尚书。”
“对于应天府的粮食的汇总,现在如何了?”
朱标点头,又是看向户部尚书吕昶,出声道。
“启禀殿下。”
“户部已经有了大致的估算,最多三日,便可以算出结果。”
户部尚书吕昶,又是起身,看向朱标微微躬身道。
最近的吕昶,可谓是春风得意,毕竟,户部主管天下财政,而从昨日至今日的国库,可谓是连连进账,那怎么能不开心?
反正,吕昶自从跟朱元璋,就从来都没有阔过,但经过昨日的那场杀戮,户部直至今日,还没闲下来,一直都在清算汇总。
“嗯。”
“胡左丞,汪右丞,中书省,还得劳烦你们多费心。”
随即,朱标朝吕昶点了点头,便又是看向胡惟庸与汪广洋,轻声一笑道。
“臣,定然不负殿下嘱托。”
胡惟庸与汪广洋相互对视一眼,方才齐齐躬身。
“胡惟庸的性格,你真的能确保,他不会对御史台动心?”
等这几位大臣退下以后,萧寒才抬起眼眸,看向朱标询问道:“毕竟,自开国以来,御史台与中书省,一直都是相互制衡,就算是协同合作,也不过是为了清查,但伱现在将御史台的御史,全部调往中书省,这不是摆明了给胡惟庸机会?”
一众大臣齐聚的情况下,萧寒不会反驳朱标,就算朱标的决定有差错,萧寒也不会开口,依旧是力挺到底。
毕竟,萧寒始终是臣子,还是太子党,当庭反驳朱标,可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我想过。”
“他要是有这个胆子,那便随他。”
“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就把御史台烧给他。”
朱标完全不在意,依旧是笑了笑道。
胡惟庸的爪子,要是真的敢伸这么长?
那完全就是自取灭亡之道,怪不得他朱标。
毕竟,身为臣子,就必须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不然,皇帝不开心,臣子就得死。
“嗯。”
萧寒微微耸了耸肩膀。
果然,老朱家的丞相,真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先是李善长,后来是杨宪,再者又是胡惟庸和汪广洋,还有御史台的几位御史中丞,哪个在历史上有过好结果?
特别是胡惟庸,直接给丞相这个职业干废了,也给自己干成了华夏历史上的最后一任丞相。
“对了,你那个学堂,用不用重修一下?”
朱标又是抬起头,看向萧寒问道。
“你还是留着发大明宝钞吧。”
萧寒鄙夷的看了一眼朱标,便是挖了挖鼻孔道:“至于重修讲武堂,就不必了,毕竟,讲武堂的基础设施,已经足够完善了,况且,讲武堂又不对外开放,只是教导勋贵子弟,那就完全够用。”
这纯粹就是叫花子放不住隔夜食,看来,对于朱标的心性,还是有待提高,不然,就抄家灭族得来的银子,迟早花光,那大明宝钞,还发个屁!
“行。”
“若是你要修,便告诉我一声,我立刻让户部拨银子给你。”
朱标又是笑着点了点头,同时,眼中又是闪过一抹火热。
浙东与江南的士族,已经这般富有,那若是整座天下的士族,那岂不是更加富有?
这要是能扫荡了天下士族,大明的财政收入,至少可以翻几百倍。
可随即,朱标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可惜。
天下士族,哪有那么容易动?
况且,自打昨日对于江南与浙东士族的屠杀,已经让天下士族升起警觉,根本不可能让大明抓住把柄,那就别说灭族了。
“还是聊聊正事,李先生那边既然已经同意,那你就应该研究一下徐伯伯和常伯伯,反正,只要他俩也能同意,其他的公爵与侯爵,基本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淮西勋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这般浅显的道理,咱们的那些叔伯,应该会明白。”
萧寒微微摇了摇头,便是看向朱标道:“而这两位叔伯,现在都在坤宁宫,再加上老爷子和婶娘,想要说服两位叔伯,应该也不难,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嗯。”
“徐伯伯和常伯伯向来识大体,想来不会拒绝。”
朱标想都没想,便是开口笑道。
确实,论到识大体,知进退,谁能胜过常遇春与徐达?
常遇春,历史上的常遇春早早亡故,,但这也架不住老朱宠这个泼皮,常家大闺女依旧是太子正妃。
若不是江南文官集团使坏,那常清韵不死,大明的后世君王,都有常遇春的血脉。
至于徐达,那更不用多说什么,从来不贪恋权势,这才得以善终。
当然,野史记载,徐达还是被朱元璋害死,但对此,萧寒嗤之以鼻。
一只烧鹅?
害死徐达?
呵呵了。
人之将死,赏赐了一只烧鹅,就成了害死徐达的元凶?
怎么可能的事!
况且,这哥几个的情谊,萧寒看在眼中,朱元璋或许对于大臣有些苛刻,但你也不想想,究竟是谁过分?
淮西勋贵之中,有文化的人不多,犯事的却贼多,可历史上的老朱,对于这些勋贵,前期一直都是宽容有加。
那还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兄弟,老朱自然不想学刘邦与赵匡胤,想让他的这群老兄弟善终。
可这些不法勋贵,一个个心比天高,傲气无常,啥事不敢干?
那简直就是骑在老朱的头上拉屎,那老朱还能惯着他们?
根本不可能。
所以,过了几年,老朱也不认了,只要你敢犯事,咱就敢杀你,而且,大多都是带罪之身。
但也有冤死的臣子,就比如冯胜,女婿是亲王,虽然没有儿子,但架不住冯胜能活啊,而那时更是主少国疑,所以,老朱只有挥动屠刀。
况且,已经杀了那么多的兄弟,还差一个冯胜不成?
随后,萧寒便是坐在位子上,开始沉思。
胡惟庸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往往会自大过头。
就比如,往日的胡惟庸,还未登上中书省左丞时,见了萧寒唯有恭恭谨谨,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但现在的胡惟庸,已然可以平等的看向萧寒,目光中的光芒,充满了自信。
这便是权力带来的鼎盛与自信,同样,还有迷茫与目空一切的骄傲自满。
至少萧寒能感觉出来,权力给胡惟庸带来的快感,不仅快速帮助胡惟庸成长,更是在蚕食胡惟庸的内心。
特别是刚刚的一瞬间,不管是三大尚书,还是右丞汪广洋,看向胡惟庸的目光,皆是闪过一抹敬畏。
所以,胡惟庸还是那个胡惟庸,贪恋权势,迟早是个自取灭亡之道。
那历史的悲剧,是否会依旧重演?
淮西勋贵也逃不过自去灭亡之道。
那朱标?
萧寒抬起眼眸,看向处理政务的朱标,眼中透露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纵然做了这么多的事,可历史的洪流,好像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行,只是将时间线打乱了许多。
毕竟,细细想来,杨宪死了,刘伯温改名换姓,李善长准备归隐,胡惟庸即将登上中书省左丞相。
至于浙东与江南?
萧寒的眼中,泛起一抹冷然,又或许是三分讥讽。
洪武朝的官员,死的还少么?
不过是区区江南文官集团与浙东党派,对于历史,重要么?
最多是在明太祖本纪上添上这么一笔,替大明拨乱反正,但同样,会引起后世的争议。
毕竟,孰对孰错,后世自自有分辨,各执一词,已是常态。
可萧寒甘心么?
做了这么多,未来还是等死?
怎么可能会甘心!
所以,既然历史要重演,偏偏要与萧寒作对,那萧寒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标子,我想问你要一笔银子,你给不给我?”
随即,萧寒便又是抬起头,看向朱标出声道。
“可以啊。”
“你想要多少银子,我给你一道圣旨,你自己去取。”
朱标头都没抬,依旧处理政务道。
毕竟,官员缺失,政务繁忙,怎么都得为老朱分担一点,不然,老朱还不得累死。
“你就不好奇,这笔银子的用途?”
但萧寒却是忍不住看向朱标说道:“就比如,我拿银子去喝花酒,你都不问?”
“别傻了,我们是兄弟,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朱标合上一本奏章,方才抬起眼眸,没好气的看向萧寒道:“至于用途,你不说,我不问,就算真是为了喝花酒,都随你。”
朱标话音落下,便是将一张盖了印的空白圣旨丢给了萧寒,示意萧寒自己决定。
“除了给我一笔银子,你还得再下一道圣旨。”
萧寒的眼中闪着幽光,随即,又是看向朱标道:“将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之职,交给我。”
“嗯?”
“你要大都督之职,干嘛?”
朱标微微一愣,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萧寒,摇了摇头道:“况且,常伯伯现在是大都督,那是老爷子亲自授予,我就算是有权下发圣旨,但也不敢做这个主。”
废话,常遇春可是朱标的丈人爹,所以,常遇春的大都督,朱标敢让他卸了?
“不仅要将大都督给我,还有工部也要协同我,不然,缺了这任何一点,那件事,我都办不成。”
道萧寒可不管这么多,依旧摇了摇头道。
“那我就有点好奇,你究竟想干嘛?”
朱标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章,直接将它们推到了一旁,随即,便是直勾勾的看向萧寒问道:“毕竟,以你的性格,特别是军权这一块,你压根就不想参与一点,军事怎么突然一反常态,跟我讨要起了大都督一职?”
“我问你,大都督府是用来干嘛的?”
萧寒并没有回答朱标的问题,反而是反问朱标道。
“废话,我大明统兵的将帅,几乎都在大都督府。”
朱标翻了翻白眼,想都没想道。
这便是大明专属的武将机构,大都督府,而原本的第一任大都督,就是朱文正,后来才换成了常遇春。
“嗯,那我们的那些叔伯,是不是都在大都督府?”
萧寒依旧反问道。
“嗯。”
朱标点头道。
“那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萧寒还是问道。
“小先生,自然让他们心生敬畏。”
朱标如实道。
“那我要是去了大都督府,做了大都督,那我能不能约束这群淮西勋贵?”
萧寒依旧问道。
“以你的能力,再加上大都督的权力,确实可以起到约束的作用。”
朱标轻轻皱了皱眉头,还是看向萧寒说道:“只是为什么要约束,自打经历了清退田产之事,还有廖永忠之事,咱们的这些叔伯,性子也没有那般乖张,做事也沉稳了许多,完全可以放心。”
“还不足以。”
“毕竟,他们的本性还是那般嚣张跋扈,所以,要想彻底扭转过来,我必须去大都督府,要不然,迟早有一日,他们一旦爆发起来,那势必会引起一场动荡。”
萧寒却是摇了摇头,方才看向朱标继续道:“再者说来,治病,若不能做到药到病除,那就是治标不治本,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让你更加头疼,倒不如,用一剂猛药,让他们彻底收敛性格,专心为大明征战四方,而不是侵占田产,欺压百姓。”
“我可以下一道圣旨,将你调去大都督府,暂领大都督一职,毕竟,现在的大都督,是你我的丈人爹,还是老爷子的把兄弟,所以,你只能暂领几日,不能常驻。”
朱标微微沉思了片刻,便是看向萧寒点头道。
“本来就是暂领几日,不然,常伯伯和老爷子那里不好交待。”
萧寒眼中又是泛起一抹笑意,随即,摇了摇头道:“况且,我本来就不插手军中之事,而要这个大都督,就是为了方便行事,要不然,我才不会趟这趟浑水。”
“这个我知道,我也不关心,只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干嘛?”
萧寒话音落下,朱标再也忍不住好奇,随即,便是看向萧寒问道。
“咱们的那些叔伯,读的书,多还是不多?”
萧寒微微思索,方才笑问道。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你觉得呢?”
朱标顿时翻了翻白眼,淮西勋贵,那可是出了名的文盲最多。
反正,在朱标的认知中,淮西勋贵带兵打仗,一点毛病没有,但读书写字,看多了就头疼,而直至今日,呈上来的奏章,还都会有很多错别字,那你说他们读的书,多还是不多?
“这就是吃了没读过书的亏,所以,他们生平只懂一个道理,那就是忠义。”
萧寒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又是闪过一抹精芒,随即,看向朱标笑道:“那想让他们读书,自学,他们肯定没有这个自制力,想都不用想,要是能读得下去,太阳明天都得打西边出来,所以,既然自学不成,那就督促着他们学,严格把控,要是读不出个所以然,那就罚,就像讲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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