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朱匣烽而言，现在他心中唯一还在记挂，或者放心不下的那个人，便是还在大明深宫当中的生母，赛加苏图珊了！
自从自己就藩以来，别说没有再回大明见过朱栎这个亲爹，同样连自己的亲娘都没能再见一面！
这样的感觉，也不是外人所能够理解的！
算年纪，如今的赛加苏图珊，也已经有六十八多岁，快要七十了！
这些年来，朱匣烽一直在克制自己，除了一些表面上的原因，和应该有的理智之位，何尝没有自己生母的因素呢？
“父王，您在想什么？”
朱剑壑看着朱匣烽眉头深锁的模样，则是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如今的朱剑壑，也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模样体格和当初的朱匣烽简直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他也是朱匣烽众多儿子当中，最像他的那一个，也充分继承了他的基因！
只不过这小子对于大明朝还有自己的皇爷爷啥的并没有多少归属感，而且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比其他当初还要更加的激进！
众多儿子当中，同样和底下一帮官员嚷嚷着要让他登基称帝的，朱剑壑同样也是首当其冲！
朱匣烽这边刚刚答应官员们会认真考虑自立称帝的事情，原本应该是一件让朱剑壑觉得高兴地事情，但看到自己的父王又开始愁眉不展，就让他有些不满了起来！
显然他无法明白，既然父王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何还要思前想后，如此的畏首畏尾？
“我在想你的皇奶奶！”
朱匣烽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出身之后，都还没有见过赛加苏图珊这个亲奶奶呢！
或许在大明朝廷，唯一还能让朱剑壑感觉有些亲近的，也只有那位来过几次漠北，看望过他和母亲赵盈儿的外公赵坚了！
也只有对赵坚这位外公，大明朝的越国公，朱剑壑还能有点所谓的亲情。
甚至连朱栎这位亲爷爷，朱剑壑都未曾见过一面，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听到朱匣烽的话，朱剑壑更是不以为然。
“父王，要孩儿说，您不如直接攻入顺天府，将皇奶奶直接从大明抢回来又如何？”
朱剑壑显然对于自己的皇爷爷朱栎究竟有多强的实力，压根没有一点的概念，居然还想着朱匣烽就能带着他们直接攻入顺天！
“壑儿，你给我记住，北大明即便独立了，在你皇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别动这个危险的念头！”
朱匣烽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着朱剑壑沉声叮嘱道。
“皇爷爷当真就有那么厉害？”
朱剑壑显然还不服气的样子。
“远比伱想的要厉害得多！”
“就算是为父这一身本事，在你皇爷爷面前都不够看的，你觉得凭你又有几斤几两，居然敢跟你皇爷爷叫板？”
朱匣烽则是一脸认真地再次提醒道。
“即便如此，那孩儿也可以等到皇爷爷百年之后，再进攻大明朝！”
朱剑壑显然是铁了心要跟大明杠上了，这也让朱匣烽相当的无奈。
虽说他是朱剑壑的亲爹，但平日里或许陪伴他时间最多的，还是草原各部落的那些权贵的子嗣！
草原上的这些贵族子弟是个什么德行，朱匣烽是最懂的。
潜移默化当中，朱剑壑的思想和心态也早就发生了变化！
这也是从一开始，朱匣烽就放任的结果！
他知道，北大明和大明本土的决裂不可避免！
在草原各部和大明之间，朱剑壑将来也必然只能选择一个，所以他干脆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站在理性的角度，自然也是为了朱剑壑的未来考虑！
这也更有利于朱剑壑日后上位，能够更好地一统草原各部！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朱匣烽却又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难道这样的放任，真的是一个错误么？
看着朱剑壑那坚定地眼神，朱匣烽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他不知道这对朱剑壑或者整个北大明的未来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点可以预见的是，在朱剑壑这一代，和东大明绝对是水火不容的形势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还得给自己的儿子尽量的争取时间，把道路给铺好才行！
或许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可惜眼下的朱剑壑，似乎还没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说实在一点，就是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就跟当初还没就番时的自己太像！
……
顺天府。
朱栎如今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闭关修炼，和对皇孙朱剑堂的教导上！
似乎对于其他方面的事情，也忽略了许多。
皇后曹氏如今也已经上了年纪，李氏和赛加苏图珊也老了，朱栎出现在她们宫中的机会和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倒不是朱栎不近人情，而是他对于一切都好像是淡漠了许多。
“老二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又一次出关，朱栎看着外面的蓝天，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大明能够有如今的局面，完全是靠老二朱匣秋这个监国太子撑起来的！
若是朱匣秋倒下了，且不说对于大明未来的发展会有多大的影响，光是朱匣烽和朱匣烨这两兄弟会有什么反应，谁都不知道！
即便是他这个当爹的，现在也拿捏不住准这两个儿子的态度了！
当然，朱栎也能够理解这两个儿子的身不由己，也不会真的将责任都归咎于他们的身上！
他现在能做的，或许也只有尽量培养一个合格的储君出来，在未来能够接替朱匣秋当一个好皇帝的储君，同时还要能够抵挡得住北大明和西大明的双重压力才行！
他不指望朱剑堂就能有那个能耐碾压北大明和西大明，但至少要能够守得住东大明这个基本盘！
“堂儿，你可千万别让皇爷爷失望啊！”
朱栎想到这里，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从皇卫道观回到皇宫当中，朱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赛加苏图珊所在的宫外！
脑子里正想着朱匣烽他们几兄弟的事情呢，或许是机缘注定，让朱栎又一次动了想要见一见这个女人的冲动！
他直接迈步走进了赛加苏图珊所在的宫殿当中！
“参见陛下！”
一众宫女太监在见到朱栎之后，也纷纷下跪行礼！
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正在大殿内的赛加苏图珊！
“臣妾参见陛下！”
慌慌忙忙的跑到了大殿门口，看到朱栎果然就在院内，赛加苏图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赶忙迎了上去！
“爱妃无需多礼了，朕也有很长时间，没来你这里坐坐了！”
“这些年有些冷落了你，朕只能对你说抱歉，也希望你不要在心里怨朕！”
朱栎望着面前已经苍老了许多的赛加苏图珊，语气淡淡地点头说道。
“陛下能来看臣妾，臣妾就已经很开心了，不敢有再多奢求！”
赛加苏图珊闻言，赶忙摇头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朱栎这时对着四周围的宫女太监吩咐了一句。
紧接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现场就只剩下了朱栎和赛加苏图珊二人。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了？”
“有去坤宁宫看望过曹姐姐么？”
赛加苏图珊显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但是话刚到嘴边，又扯到了曹氏的身上！
“朕刚刚出关，刚巧路过你这里，其他人那边还没来得及去呢，就想着先来看看你！”
“你应该有话想要跟朕说吧？”
“不用憋在心里，想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朱栎看出了赛加苏图珊显然有心事，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陛下，臣妾就是想问一问，烽儿如今的情况！”
赛加苏图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了，显然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儿子的思念也越来越重了！
“他挺好的，你应该很了解他！”
朱栎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就是因为臣妾了解他，所以也更不放心他！”
“陛下，您……您能不能让臣妾回一趟漠北？”
“臣妾想要见见他！”
“见见咱们的儿子！”
赛加苏图珊直接对着朱栎就跪了下来，语气满是激动地恳求道。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赛加苏图珊，朱栎不由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在原本的历史当中，赛加苏图珊也曾提出过这样的请求，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了！
不过如今面临这样的情况，朱栎反而看开了！
他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也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是他无法左右，也无法避免的！
赛加苏图珊回或者不回漠北，同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要当一个恶人，为什么就不能成全这个可怜的女人呢？
没错，在他眼里，赛加苏图珊的确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的命运，似乎也从来未曾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直都在被冥冥之中的安排，给牵着鼻子走！
“也罢，既然你想要回漠北，那朕就答应你！”
“等朕这边让人安排一下，过几天你就启程吧！”
“去了也不用再回来了，就留在漠北，好好的陪着咱们的儿子！”
朱栎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答应了下来。
“臣妾多谢陛下！”
赛加苏图珊原本以为朱栎会拒绝，毕竟她虽然在深宫当中，但也不是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朝廷当中在传的，那些有关于朱匣烽的言论，她同样也心知肚明！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朱栎会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她的存在，或许还能让朱匣烽有所顾虑，能让朱匣烽投鼠忌器！
但如果连她都回了漠北，或许朱匣烽就真的再无顾虑了！
她没想到朱栎居然能够如此的大度！
“不用谢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娘的想儿子了，去看看儿子，让儿子养老送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对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见过自己的亲孙子吧？”
“这一次去漠北，正好也能见到了！”
“朱剑壑那小子虽然朕也没见过，但听说现在在漠北草原成天就知道耍威风，俨然就和烽儿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当真是一对亲父子！”
朱栎轻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也提到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子朱剑壑！
“壑儿……”
赛加苏图珊闻言，神情也变得向往了起来！
想儿子是真的，想孙子自然也是真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得老死在这大明的深宫当中了，或许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峰回路转的这一天！
“好了，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你这两天也好好的准备一下，等朕让人安排好了，就该启程出发了！”
“这丹药你拿着，此去也是长途奔波，你这身子骨怕也吃不消！”
“若是有任何不适或者疲惫，都可以吃一颗！”
朱栎直接将赛加苏图珊给拉了起来，随后将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塞进了她的手中！
“臣妾……臣妾多谢陛下成全！”
赛加苏图珊看着手中的丹药，更是语气激动地感激道。
“到了漠北之后，替朕好好的看看咱们的儿子和孙子！”
“朕先去帮你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你自己也早做准备吧！”
朱栎点了点头，便在赛加苏图珊感激地目光当中，直接转身离开了！
如今的大明，多民族和睦共处，顺天府当中，也多了很多漠北游牧民族的身影！
长城那边也特设了很多的关卡，专门负责漠北的老百姓入关的事宜！
甚至还有不少的漠北贵族，也在顺天府都有房产和自己的产业！
这就是一个大一统的大明天朝！
虽然最后依旧还是会免不了被割裂的命运，但毋庸置疑的是，大明朝通知的境内，至少当前还能维持一种相对和平稳定的局面，而且只有一个宗教信仰！
那就是道教！
朱栎能相信，只要道教还能在北大明和西大明继续发展，那么即便是大明一分为三了之后，也不会彻底乱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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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