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导，来喝杯热茶。”方明华热情招呼。

    “谢谢，今天这风可真大啊。”吴天民搓搓手，接过茶缸喝了一口，立刻赞道：“小方，你这茶确实不错。”

    当然不错，三十元一斤呢。

    最近来客比较多，这茶叶有点费啊，方明华心里有点心疼。

    是不是咱也像有的抽烟人那样，左口袋“牡丹”右口袋“羊群”，见人发烟？

    茶也分几种这样节约点。

    不过无论怎么样，吴天民来要泡好一点茶。

    “吴导，这么冷的太天，你来有事？是不是剧本写好准备开拍了？”方明华笑着问道。

    “哪有那么快？吴天民说道：“小说还没完全改编好，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事。”

    “哦？”

    吴天民从自己背着的绿挎包里掏出一个本本递给方明华：“这个剧本我自己写的，但我以前从未写过，也拿不准，你是小说作者对作品理解最深刻，所以我让你看看，提提意见。”

    方明华接过来翻了翻，微微皱起眉头。

    不如原来那个剧本呢。

    也是，编剧和导演毕竟是两码事。

    毕竟这是吴天民第一次编剧本，甚至是第一次独执导电影。

    距离他的巅峰时刻，还有一段距离吧。

    方明华当然不想让这部电影因为剧本的缘故拍的不那么好看，于是就说道：“要不这样，吴导，我仔细看看然后再说？”

    “也行.....不过，小方，你也快点，我急着赶拍呢。”吴天民笑道。

    “放心，不误事，我写好以后打电话给伱，你把电话号码留下。”方明华说道。

    “好。”

    吴天民留下一個电话号码立刻就要走。

    “吴导，再坐会嘛，喝茶。”方明华客气挽留。

    “厂里还有一大堆事呢，再见！”

    等吴天民走后，方明华关好门，仔细看剧本来。

    有点粗糙啊。

    原来那个剧本最大的特点就是：将生活中的那些轻而易举看上去很普通的事，在某种关联之后，这些小事变得悲情化，和象征意义。

    譬如那头驴。

    毛驴在大西北是非常常见的一种家畜，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在原来电影中出现的次数挺多。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一扇土坯窗口，一句谩骂声叫停了窗口中劳作的人，可接下来露头的，却是一头驴，然后才是男主角马有铁登场。

    这头驴就有一种象征意义：男主马有铁人生的缩影。

    可吴天民的剧本中感受不到这种微妙。

    干脆自己写吧。

    方明华喝了一口热茶，摊开稿纸。

    三天后，吴天民接到方明华的电话。

    “吴导，你的剧本我看完也修改完了，你是来取还是我送给你送过来？”电话那头，方明后说到。

    “外面刮这么大的风，我咋好意思让你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吴天民挂掉电话，立刻出了办公室，骑着自己的加重自行车，冒着寒风向北骑去。

    方明后正在点燃煤炉。

    今天天气实在太冷，年轻小伙方明华也忍受不了，终于架起烟筒，烧起蜂窝煤来。

    经过一阵煤烟味，房间里终于暖和起来。

    抱着茶缸坐在火炉前，就是舒服啊。

    没过多久，方明后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是吴天民，就热情招呼。

    “吴导，里面坐，烤烤火。”

    吴天民也就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火炉边，双手靠近烟筒，他看到方明华又给自己的泡茶，赶紧说道：“小方，不用倒了，我过下得赶回去。”

    “吴导，急啥？这么冷的天，喝一杯暖暖身子。”

    吴天民接过方明华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不过今天他的心思没在茶上。

    “剧本你都看完了？有啥意见？”

    方明后也没拐弯抹角，就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写好的剧本交给对方：“吴导，我重写了个，你看行不行？”

    重写的？

    吴天民有点吃惊，不过还是接过去认真看起来。

    很快就浸入其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长长吁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小方，你小说写的好，剧本也改编的这么好，就采用你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

    “小方，厂里经费紧张，给我拨的预算有限，我恐怕没法给你改编费，说实话吧，我就是想省点，所以自己动手的结果看来不行。”

    原来如此。

    “没关系，你用吧。”方明华也挺大度。

    “那就太感谢你了.....空了我请你喝酒，我听林达说你酒量相当不错。”

    “呵呵，好啊，等你忙完再说。”方明华笑道。

    能交到像吴天民这样的朋友，那也不错。

    时间到了十一月中旬，西京的冬天真正来了。

    昨晚北风呼啸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下起鹅毛大雪。

    这段时间，方明华一直睡在单位给的这间临时房里，也没安排具体工作。

    不过他觉得光领工资不干活长久下去也不个事，就在昨天，他主动找到黄社长说想继续去门卫室看大门。

    但是被黄社长拒绝，说你一个作家去看大门，传出去别人笑话我不重用人才。

    编辑部方明华又不想去，最后一商量干脆还是留在保卫科，不过由看大门改为值班。

    白天没事溜达溜达看有没有不安全隐患，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再到拿着手电筒到单位各处转转，看有没有小偷之类，周末全天休息。

    半夜就不用了。

    杂志社又不是要害单位有啥偷的？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也不用喊。

    重点还是写作，黄社长鼓励他再接再厉。

    好吧.....

    不过方明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写啥。

    今天晚上就要值班巡逻，方明华特地到后勤科领了手电筒还有警棍还是带电的那种！

    手枪就算了。

    方明华听说单位保卫科是有一把五四式手枪，不过由科长保管，一般人是不给的。

    拿在手里试了试，感觉很拉风。

    找个人触一下看看效果？

    但估计没人愿意走试验。

    最好来个小毛贼，尝尝警棍的厉害，嘿嘿......

    正摆弄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方明华赶紧收拾好东西，打开门竟然是吴天民。

    头上，衣服上全是雪。

    来了几次也都熟了，吴天民走进房间赶紧拍身上的雪花，还自顾自说道：“今天第一场雪就这么大，看来今年又是个寒冬了。”

    “吴导，这么冷的天，你准备开拍？”方明华问道。

    “对，都准备好了，剧本是要拍一年四季，这冬天当然不能错过。”吴天民回了句，又看着方明华：“小方，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甘省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