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跟这户人家不熟,对这家的狗可眼熟的很。
这可是村子里有名的恶犬,平时也不栓,谁打这家跟前走过,那可不得了,狗愣是能从门洞里挤出来咬人!
她悄悄靠近,在路边摸了个石子,照着虚掩的铁门打过去,捏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然后撒丫子就跑。
身后犬吠如雷,然后就听见张明珠那吓得变了调的尖叫,跟着是孔祁大叫,破口大骂,狗叫的声音更响了,好信儿的人打着手电出来看。
再后来,狗主人出来,几声呵斥,大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来,几束冷光照在墙边抱在一块儿的人影上
“这不是老孔家那小子吗?你咋跟明珠在这儿呢?”
“感情你俩真有一腿啊?!”
“这不是流氓罪么?黑灯瞎火的,也不嫌害臊。”
闲言碎语满街飞。
宋薇一气跑回了家里,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爽了,这一对渣男贱女简直天作之合,就这么被指指点点过一辈子吧,就别流入市场祸害别人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靳珩川打着手电等在门口,看样子是打算出来找她的。
宋薇心里泛起一阵甜蜜,方才的不愉快通通抛到了脑后,笑盈盈地勾住靳珩川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啃了一口:“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被狗咬,笑死我了!”
靳珩川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没被咬到就好了。”
俩人携手进了屋。
“你吃饭了没有?”宋薇问。
靳珩川的脸上顿时泛起可怜的神色来:“你不在家,我哪有饭吃?”
“笨,早上我走的时候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你热热就能吃了。”
“你不是不让我进厨房么?”
宋薇脸一扳:“那我要是不回来呢?你还就饿死啦?”
靳珩川笑道:“我想跟你一块吃。”
他本是冷锐凌厉的长相,上辈子宋薇最怕的就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没想到,他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不但好看,而且可爱。
“靳珩川。”
“嗯?”
“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靳珩川眼睛眨了眨,忽然也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学着她之前的娇气样,道:“哼,难道我不笑就不好看了么?”
宋薇:“……”
她蹲在地上笑了好一会儿,笑得靳珩川都装不下去了。
热气腾腾的饭上了桌,一想到张明珠跟孔祁两个人被狗追着咬的狼狈样,宋薇吃着饭又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
宋薇手背贴了贴笑得发烫的脸,断断续续的把路上见到张明珠和孔祁的事儿说了一遍,靳珩川脸色微变,露出一种奇妙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你……”靳珩川抿了抿唇:“没事,吃饭。”
“你该不会还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孔祁,所以看他跟我继妹在一块吃醋,才引狗去咬他俩的吧?”
“我没这么说。”靳珩川声音闷闷的。
“你没这么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宋薇轻轻哼了一声,手轻轻搁在靳珩川的腰腹上,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要罚你……看你还敢不敢胡思乱想。”
灯灭了,暧昧的粗喘久久不息。
二十五块钱,一卷布料,宋薇做了五顶碎花帽,每一顶帽子的设计都不同,还做了四个布包,剩下点碎布料子,她用拼色的技法做了四个精致的小棉花娃娃,用根小链子穿了挂在布包上。
这样的设计,最早出现也是十年之后了,现在拿出来绝对是超前的产物,布料铺子的老板看得新奇,还多付了点加工费,宋薇不但拿回了本钱,还净赚十块钱的加工费。
“你就在我这里干吧,还是之前那个价,我再给你多加三块!”
宋薇还是拒绝了,回去的时候顺路买了几张英语磁带。
也幸亏家里有一台录音机,型号是老旧了点,但质量杠杠的,这就省了笔不小的花费。
时间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全心全意地准备考试了!连晚饭都是靳珩川在厂子里买了带回来的。
上一世的底子还在,再加上刚恢复高考不久,题都不会太难,重本一本不敢奢求,考个二本也好啊。
这个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可不是十几二十年后能比的,无论如何都得冲一把!
这天正点灯熬油苦背单词呢,就听外头有人框框拍门。
“薇薇,你在家吗?开开门。”
是她的继父,张大德
男人苦着一张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薇薇啊,回家看看你妈吧,你妈病了,高烧,一直吵着要见你呢!”
“见我?”宋薇嗤笑出声,李淑兰平时身体好得很,怎么说病就病了?
“她病了自然有她的好女儿照顾,关我什么事?”
张大德肥胖的脸颊抽了抽,恨声道:“你还不知道明珠吗?从小就被宠坏了,她能干什么?自从你结婚之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就都落在你妈一个人肩上了,她这一病啊就想起你从前的好了,说觉得对不起你,想看看你。”
看看大可不必,如果是真的病了,那她还要谢天谢地,就怕不是。
等等,病了?
宋薇神色一暗,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那时候张明珠一心惦记着孔祁,而自己已经跟孔祁结婚,她就借口妈妈病了,让她快回家,结果在她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一棍子打昏,再醒来时就已经出现在靳珩川的家里,自己跟靳珩川浑身赤裸,该发生的已经全都发生了。
上辈子宋薇最恨的就是靳珩川强奸她,让她名声尽毁,被人指指点点了那么多年,甚至后面孔祁明目张胆的出轨她都忍了下来,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先对不起孔祁的。
直到死后,她才亲耳听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一对畜生的谋划!是他们打昏了自己,又下了那种药。
此情此景,跟上一世多么相似,甚至连借口都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等着强奸自己的又是谁?
宋薇嘴角噙着冷笑,冷笑一闪而过,变成了担忧。
“妈真的病了?”
张大德道:“可不是?我还能拿这事骗你吗?”
“好,我跟你回去,”
张大德一喜,又急忙收敛起来,皱着眉头,好像快哭了,又听宋薇道:“我也不能空手回去,我记得上回文远叔来,还带了一瓶麦乳精,我给拿上。”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我就知道这闺女孝顺,母女之间哪还有隔夜仇啊?”张大德嘿嘿笑着,没一会儿,宋薇从里屋出来,手里空空的:“我记错了,那瓶麦乳精已经喝完了,走吧,妈的病要紧。”
“对了。”出门前,宋薇深深地看了眼靳珩川,道:“里屋的那个箱盖我忘了关了,你去给关上,别让雨漏进去。”
靳珩川一头雾水,
明明麦乳精就在卧室的柜子里,根本没打开过,她怎么说喝完了?再者那间屋子是放杂物的地方,根本没有箱子!
他赶忙走进里屋看,就见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匆匆写了两行字。
靳珩川一见到字就忍不住血往上冲!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天泼墨似的黑,寂静中偶尔传出一两声蝉鸣,乡间小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凄迷的月光下,还能看见张大德跟宋薇一前一后地走着。
靳珩川一路跟着宋薇,见她进了家门,自己则悄悄地躲在门外的柴草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