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们说过,旧机器还在邢厂长手里,要是被上面查到大家都得死,还说这事儿办成了,以后生产厂要用的钢铁都得从他们那儿进货!”
宋薇眼睛发亮:“所以,那批旧机器的零件都是从原来的铁厂进的货,因为质量不合格所以才发生了爆炸,而选用那批零件加工一定是邢君康批准的。
“他或许是收了贿赂,或许是贪污公款,总之他真正怕的从来不是那封申调书,而是省里因为因为申调书下来调查,查到这件事上来!”
她越说越激动:“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查他的旧机器,查他的那批货、账本,向省里举报,他死定了!”
靳珩川到是注意到了桌上宋薇画的那张图:“这是什么?”
“思维导图,就是……”说到这里,宋薇忽然顿住了,这种图是十年后才刚刚流行的一种思维方式,能够帮人理清思路的,是她前世在大学里学到的,放在这时候当然是个新鲜东西。
她狡黠一笑:“我发明的,厉害吧!”,跟着神情一凝:“对了,明天你不要去上班了,我怕他还有别的手段等着对付你,你想啊,这件事情是咱们俩捅出去的,他既然敢绑架我,那必然也不会放过你。”
靳珩川颔首:“我知道。”
果然不出宋薇所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许卫国就上门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孙芮。
孙芮一进来就拉着宋薇左看右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刚从许师傅那得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了,都快吓死我了,伤着哪了快让我看看。”
宋薇笑着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放心吧,我高考都没耽误。”
孙芮气的直跺脚:“那个邢芳芳真该死!她也太恶毒了,居然用这种手段跟你竞争!”
宋薇定定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邢芳芳?”
“除了她还能有谁?现在厂里都传遍了,说你……”孙芮张了张嘴,像是把什么话咽回去似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还好今天珩川哥没去,不然非得跟那些人打起来!”
即便孙芮不说,宋薇也猜到那是什么闲言碎语了。
只是,只用了一天时间,这事就已经传遍了,若说没有人在暗中操控,打死宋薇都不信。
看来邢君康是真的急了,为了保他自己,不惜把这么大一口黑锅扣自己女儿头上!他就是要把这件事的性质定死,就是女儿嫉妒,绑架竞争对手,使其延误高考。
这罪名可比杀人灭口轻多了,甚至只要稍加运作,要不了多久邢芳芳就能出来。
或许也就是看出了这一点,邢芳芳才什么都不肯说,这件事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而且邢芳芳既然已经被抓,那么那封“申调书”自然也就没用了。
俩人说话间,靳珩川已经招呼许卫国坐下,给他倒了茶。
“是不是厂里又出了别的事?”
许卫国神色凝重:“前天晚上,你应该负责检修三号设备对吧?”
靳珩川点头。
许卫国道:“幸好你提前回来了,否则你就回不来了!”
靳珩川并不意外,只是许卫国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因为前天那几台设备都坏的奇怪,我怕再出事故,一大早就吩咐所有人断电检修,结果在三号机器的闸刀开关上发现了一根细铜丝,就藏在手柄下面,只要一推开关,就……”
手柄下方的位置很难被发现,也没法直接接触,可只要在接通瞬间,电弧就会放电,电流直接引到操作工的手上,只要一瞬间就能把人电死!
哪怕早有预料,宋薇还是吓白了脸,脊背一阵阵发寒。
也就是说,假如靳珩川没有提前回来,那么那天晚上,不但她会死,靳珩川也会死!他是新人,不熟悉操作,哪怕被电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至于她自己么,尸体往江里一扔,谁知道她是死了还是跟人跑了?
明刀明枪不可怕,这种暗地里下黑手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不是在仓库里听到的那番话,她跟靳珩川只怕到了阴间还是对糊涂鬼呢!
去报案的时候,宋薇的腿都还在发软。
虽然许卫国给的新证据还是不能直接证明邢君康有罪,但已足够让警察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这件事情很快有了结果,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小搬运工出来顶了罪,说自己就是想跟靳珩川开个玩笑,并不知道会死人。
案件再次不了了之。
邢芳芳还被关押在看守所里。
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不过在听着隔壁宋薇那不可置信的声音,听着她一遍遍说着不可能,想象她自以为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结果却还是跌落深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精神一下子就好多了。
爸爸的人已经找过她了,说只要她咬死了,就是自己绑架的宋薇,再过些日子就能打通关系救自己出去。
替爸爸顶罪又能怎么样?自己受了委屈,出去之后爸爸一定会好好补偿自己,到时候,自己还是厂长闺女,而宋薇就是杀人犯。
想到这,邢芳芳脸上闪过一阵快意。
她不知道的事,刚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宋薇跟靳珩川演的一场戏,故意让他们看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实际上,出了大门,宋薇仍旧平静的接着考她的试,而靳珩川已经自己把检举信写好直接投递给了省里。
这次可不是所谓的厂长女儿的生活作风问题,而是借着那次爆炸检举了邢君康中饱私囊,贪污公款,被人发现后企图杀人灭口。
省里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派下了调查员,邢君康哪里料得到,自己的老底被掀了个干干净净,许多证据都没来得及藏匿,不到一个月就被查出多项犯罪证据,被当场收押了。
邢芳芳被放出去的那天,刚好与邢君康被抓进去的是同一天。
宋薇是没空管她的心情是有多复杂了,邢君康被抓,厂里乱成一锅粥,省里只能派去新的厂长,要接手的事情也实在太多,进修学习被暂时取消了。
靳珩川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宋薇还是气鼓鼓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像一只鼓起来的河豚。
“多好的学习机会啊,就这么被牵连没了!你受的苦都白受了,这半年多的时间也都白白浪费了!”
“怎么能算白白浪费呢?”靳珩川捧着她的脸,用两根手指戳了戳:“我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再说了,你不是也要回去等录取通知书?我倒觉得取消的好,我能跟你一块回去。”
宋薇一把拍掉他的手:“没个正形!”无奈,只能跟着一块收拾行李,拾掇信封的时候忽然道:“奇怪了,这个月于慧怎么没寄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