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师娘？”
宋薇挑着眉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怎么还有脸在我们面前提起师娘？我们两口子为什么会将师娘一个人丢在家里，急匆匆地跑到派出所来，你心里没谱吗？”
“我……”
窦华被她问住了，难堪地低下了脑袋。
“你什么你？你以为你不说话了，我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宋薇轻嗤了一声，看着他的侧脸凉凉道：“窦老师，我听警察同志们说，你来派出所是来自首的？”
“是。”
窦华苦笑了两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又沙哑又沉闷。
“晓晓是被我失手杀死的，我哥哥嫂子是无辜的，我逞凶的时候，他们想拦我来着，但他们没能拦住。”
“是吗？”
宋薇不置可否，表情也没有缓和。
“那为什么我师娘跟我说，窦学姐是被窦爽杀死的？哦，对了，窦学姐遇害前正在跟我通电话，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在电话里对窦学姐又吼又叫，说要杀了她的人是窦爽不是你。”
“我哥是对晓晓放过狠话，但他没有对晓晓下杀手！晓晓胸口的那把刀，是我插进去的。”
窦华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似乎十分紧张。
“至于你师娘……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被吓坏了，认错人了，她将我看成了窦爽。”
“你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你说她将你认成了窦爽？你自己品品，你这话离谱吗？”
宋薇乐了，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他。
“窦老师，在你心里，窦学姐和师娘是什么东西？她们对你来说，就那么无足轻重吗？你就那么在乎你哥哥和你嫂子吗？既然你这么在乎窦爽和陈玉兰，当初我出手对付窦翠翠的是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这……”
窦华再次哑口无言了。
“哦，我知道了。”
宋薇拍了下手掌，幽幽地笑了。
“你不阻止我对付窦翠翠，是因为当初窦翠翠对付我的时候，把你也算进去了！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了，不止我，你也会身败名裂。”
“不是的，我不是那样想的。”
窦华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似乎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可惜，宋薇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她死死地盯着他，语气无比笃定：“所以，于你而言，你自己的利益，比任何人事物都重要！排在第二位的是你哥哥嫂子，师娘和窦学姐在第三位。”
“不，不是这样的……”
窦华不停地摇头，不肯承认她的话。
宋薇根本不理他，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接着道：“诶？不对啊，如果你将个人利益，看得比你哥哥嫂子重要，那你就不会替他们顶罪。”
“啧，算了，这不重要，反正不管怎么算，在你心里，你哥哥嫂子都比师娘和窦学姐重！呵呵，我真是替窦学姐不值啊！亏她那么在乎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华倏然抬头，脸色又青又紫。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窦学姐一直将你和师娘视为珍宝。”
宋薇耸了耸肩，平静地跟他对视：“确定自己得了癌症后，她怕你和师娘老无所依，特意嘱咐我和珩川，让我们替她给你和师娘养老送终。”
“晓晓她……她真的对你们提过这样的要求？”
窦华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看来，他还是很在乎他女儿的啊。
瞧见他这副样子，宋薇心中又酸又涩，面上还是端着冷漠的姿态。
“这还能有假？替她给你和师娘养老送终，是窦学姐将造船厂低价卖给我和我老公的条件之一，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将我跟窦学姐签的合同拿给你看。”
“你们还签了合同？”
窦华悲鸣了一声，突然就开始拿脑袋撞他身前的桌子了。
“晓晓啊，你怎么这么傻？爸爸不值得你这么做。”
“喂，你别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看到这一幕，审讯室里的警察们急了，当场就要上前阻止他自残，但宋薇却不着痕迹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一切都还在她的控制之中。
“你……他……”
警察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痛哭不止的窦华，纠结了半晌后，还是默默地退回了原位。
“窦老师，窦学姐那么爱你，你却如此维护杀了她的凶手，百年之后，你有脸面对她吗？”
宋薇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刺激窦华。
“你不怕你睡着后，窦学姐去你的梦里质问你吗？你……唉，罢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不聊窦学姐了，聊聊师娘吧！你如此疯魔，为师娘想过吗？”
“她刚失去了女儿，他的老公不帮自己女儿报仇也就算了，还要帮杀人凶手顶罪，如果你是师娘，你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
“我没办法了……”
窦华趴在桌子上，被她一个接一个地问题，打得痛哭流涕。
“晓晓已经不在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已经没有闺女了，我不能再失去哥哥和嫂子。”
不是，他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宋薇怒极而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朝她脑袋上砸了过去。
“你清醒点，你女儿是被你哥哥杀死的！你对你哥哥掏心掏肺，但他是怎么对你的？他杀你姑娘，他姑娘算计你！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让你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值得吗？”
“呃……”
窦华懵了，眼泪就那么挂在脸上，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我知道，你小时候，你哥对你有恩！但师娘和窦学姐是你的亲人啊！我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恩情，不顾自己老婆孩子的死活。”
宋薇将身前的桌子拍得震天响，恨不得冲过去揍窦华一顿。
“你说得对，我太糊涂了，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哥和我嫂子，更不该替他们顶罪。”
窦华抹了把脸，终究还是被她骂醒了。
“他们做错了事情，他们杀了我的女儿，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