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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诱与反诱
    如果这个叶风真是张简夫人的什么远房亲戚,那其就对三石县的事情一无所知。林思建就不用急着去和已不在朝堂的张简火拼。

    甚至还可以对外表示出自己对张望之遭遇的同情之心。

    反之……林府的麻烦就大了。

    为了确定叶风真假,林思建牺牲了好不容易安插在张府的“暗子”之一,随便杀了个人,试试叶风。

    现在,对叶风的试探结果被另一名暗子送回来了。

    只是,这个结果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林思建把消息给两位幕僚看过后,放到火烛上点燃,再扔去了铜盆内。一边等着听幕僚们的分析。

    幕僚一,房文斌先分析。

    “第一:影子有特意提到三石叶风眼角的伤疤。暗二没提到,京城叶风应该就是没有。”

    “第二:两个叶风脸形相似,但京城叶风明显底气发虚,种种言行又有那么点自卑和争强好胜的意思。三石叶风则很豁达自信、急公好义。”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吧。三石叶风并不贪图美色,但这个就比较肤浅好色。”

    说到这,房文斌就停了下来。

    两个心腹幕僚,功劳不能全他一个人占了,得让昌炎图也有机会表现一下。

    昌炎图会意,便轻摇羽扇,摇头晃脑接话道:“其实属下也不认为两者是同一人。如果是三石叶风,张望之有什么一定保其性命、还在自己死前安排他到自家府邸的必要吗?还是在这种节骨眼子上?是不是颇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思?”

    张望之老谋深算,能用其自身“钓鱼”,大概率是倚仗着身边人手武艺高强的缘故,绝不可能会自寻死路。

    只是严宏达的人手更多更强更狠,才打碎了张望之的算盘。

    如果说叶风是张望之临死前特意安排,还是做了假死替换的安排,那不可能。当时现场无人能走脱。

    除非是张望之明知必死提前做的安排,可这儿就有两点说不通了。

    一是:明知必死为何不逃?老糊涂了?

    二是: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小县丞入京,又有何用呢?做人证吗?留个侍卫不是更容易些?

    张望之不会那般愚蠢。

    再说张简。

    如果这是三石叶风,那张简安排这么个寒门出身、啥也不是、还热血上头的人去刑部做个小小六品官儿,就跟安排了一只蚂蚁准备啃大象一样,这不闹笑话嘛。还会引得张府和林府直接对上。

    那还不如张简向陛下求个恩典,着情夺期,只守二十八天的孝,自己想办法复仇来得更快呢。

    林思建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此叶风就是彼叶风,都过去一个月了,张简依旧没有上折请求夺期,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更像是一个引咱们动手的饵。盯紧他们。”

    现在大概率能排除叶风是被调包的可能,张简应该是想借假叶风找出杀父真凶。

    房文斌深有同感。

    赞叹道:“还是主子心细,有注意到消息里提及京城叶风破案方式跟莽案一样。属下等就给忽略了。”

    一听自己故意留下的“马屁”被房文斌给抢先拍了,昌炎图赶紧再换了个马屁送上:“不止呢,主子还发现了张简恨铁不成钢、急于求成、乱了稳如老狗心性的地方呢。主子真真是心细如发、慧眼如针。”

    “其实还有吧。如果京城叶风是张简的后手,那么,张婉容怎么也不可能就差没抡刀砍他的嫌恶了吧?主子才是思维缜密、算无遗策的高手。”

    房文斌再补了一记大号儿的马屁。

    林思建“哈哈”大笑。

    自来马屁就能把人给拍舒服,有用没用听几句也能畅快心情。何况经过此番分析,他已放下了心中大石,自是感觉通透无比、浑身轻松。

    但身在朝廷这么多年,林思建不会大意就将这件事、这个人放过去。

    接下来,他准备设计再试探一下。

    求稳。

    ……

    而当此时,张简和叶风守在灵堂内,也在小声讨论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尽管无人吊唁,因张望之被陛下追封为一品,得按照规制停灵49日。

    张简18岁的儿子张志良,秀秀气气一书生,从国子监请期回府治丧,这些天和张简的弟弟张琛,轮换着守在这里,一边还在用心苦读,准备明年春闱下场科举。

    女子不能进灵堂,旁边另有搭建一间小灵堂,张府的女眷就轮守在那边。

    张简看了对面埋头苦读的儿子一眼,见灵堂内再无其他人,便垂下视线,口中轻问叶风:“你今日是不是装得有些过了?”

    叶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现在还算不上一个狼臣,却拿狼臣的条件处处来表现,这其实是很容易就被人给看穿的。

    不过他担心的反而是……

    “您府上还有内鬼?”

    叶风还记得张简让自己杀生练胆,就往这方面怀疑过。

    张简略有些无语地看向他。

    “四品大员往上,谁的府里没有钉子?林思建想除掉我父亲,那仅是他安插的,就不会低于两枚。”

    各府互相安钉子,东、西两厂也会往各府安插眼线,要知己知彼的道理谁都懂。

    听得叶风只觉头皮发紧。

    早知道朝堂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拼脑战智,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这是让人就算回了家、睡了觉,都不会有多安心。

    是人过的日子吗?

    可转念又一想:为了碎银几两、为了家族后代、为了小命着想,还真的是一点儿疏忽都不能有,也不敢有。

    本身就没个能安心的时候。

    遂叹气,想着自己家以后一个下人都不要有了。

    但可能吗?

    做官就为了让家人们好过,鸡犬能升天,连个佣人都不雇像什么话?

    刚想到这儿,就听张简出声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你就会是所有人眼里的钉子。”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但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蛋给打出缝来。或者所有的人就都会防着这个人。陛下也不会重用这样的人。

    所以,高门大户内随时都在上演着:间计和反间计,利用和反利用,攻防一体等等。

    倒霉了的,都是疏忽了的。

    “您说林思建那边会相信我不是三石叶风吗?”

    他是生怕自己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