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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惩罚
    一万两现银,由户部清点分拨,三成归入金库暂时保管,七成买粮赈灾。

    朱宿星一笔朱红落定,便让无数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傍晚,许知淮略备薄酒,想要和朱宿星一起庆祝这期盼已久的欢喜。

    朱宿星连饮三杯,眉眼间不见喜色,反而平添了一丝惆怅。

    “殿下今日该高兴些。”

    朱宿星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是啊,高兴。”

    许知淮又给他斟了一杯酒,默默地看着他喝。

    朱宿星抬手轻轻按下酒杯:“淮儿,咱们出去走走吧。”

    “殿下想去哪儿?”

    “随意走走,透透气就好。”

    两人并肩同行,迎着夕阳西下的晚霞余晖。

    朱宿星带她去了鼓楼,这里足以将整座宫城尽收眼底。

    天黑之后,屋檐下一盏盏明亮起来的灯笼,将灰暗的宫城重新唤醒,明亮璀璨。

    许知淮一时看痴了,忍不住感慨道:“殿下,这里真美。”

    朱宿星握紧了她的手:“我早该带你来的。”

    “现在也不迟啊。”

    朱宿星伸手指向远处隐约可望的京城,淡淡道:“其实那里更美。”

    说这话时,他完全卸下平日里明亮的开朗,晦暗的眼眸无光,语气也夹杂着萎靡的冷漠。

    许知淮凝眸浅笑:“臣妾不觉得,人间烟火气再热闹也比不上宫城的繁华。”

    朱宿星诧异挑眉:“淮儿,你真这么想?你真的喜欢这里?”

    许知淮转身看他,笑盈盈道:“臣妾喜欢的,不是这一座座华丽堆砌的宫殿,臣妾喜欢的是有殿下在的地方。这里是殿下的家,也是臣妾的家,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自己的家更好。”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拥住,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难掩激动的心情:“淮儿,我以为我早已经看腻了这里的一切,原来不是……你说得对,这里是我们的家。”

    “臣妾永远不会忘记,殿下带臣妾回宫的那一天,如浮萍般无处可去的我,终于在这里生了根。”

    许知淮黑眸闪烁着幽光,满是感动。

    她的话能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积压许久的疲惫和委屈也一扫而空。

    朱卿若受不住暑热,断断续续病了几次,功课也都落下了。

    许知淮不许她怠慢偷懒,让她每天补写一篇练习。

    朱卿若贪玩不想写,撒娇哭闹,不小心把刚刚端上来的云片糕给打翻了,黏白的糕点沾了灰尘,白白浪费了。

    许知淮皱了眉:“安儿!”

    朱卿若老实坐好,有些心虚。

    “你越发胡闹了。”

    宫婢蹲在地上收拾散了满地的食物,许知淮却吩咐道:“不要扔,重新装在盘子里端给公主。”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娘娘,点心都脏了,奴婢再换一盘来。”

    “不用换。”

    许知淮加重语气,唇微微抿着,显得很严厉。

    锦婳见她神情不对,忙给朱卿若递眼色。

    朱卿若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道:“母后,安儿知错了,安儿听话。”

    许知淮面色微沉:“知错就要罚,这盘云片糕是你锦姑姑一早特意给你做的,弄掉了也要吃。”

    朱卿若眼睛红了,有点害怕。

    “不要,我不吃。”

    “不吃,那午膳和晚膳也不用吃了。”

    许知淮随即吩咐宫婢们:“今儿不用摆饭了,本宫也不吃了。”

    朱卿若哭出声来,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去拿盘子里的点心,攥在手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锦婳心疼了,忙蹲下身子哄她,又看看许知淮。

    “谁也不许哄她,任她哭去,今儿这盘点心就是不许剩。”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后退。

    许知淮望向女儿哭泣的小脸,见她犹犹豫地把糕点往嘴里送,咬了一小口就又吐了出来。

    她正要说话,忽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上来,秦牧张开双手,抓起盘子里的云片糕团了团,囫囵枣似的往嘴里塞。

    朱卿若看呆了,竟忘了哭。

    秦牧嘴里塞得满满的,腮都鼓了起来。

    云片糕是糯米做的,裹着厚厚的糖霜,嚼起来很实在。

    他吃得很辛苦,却咽得很快,结果噎住了。

    许知淮挑眉道:“快吐出来!”

    秦牧瞪大眼,噎得脸都红了,硬撑着不往外吐一口,全身使着劲儿,好不容易才把粘糊糊的云片糕给咽下去了。

    锦婳着急地拍拍他的背,倒水给他喝。

    许知淮看向秦牧,目光犀利:“你在做什么?”

    秦牧忙跪地认错道:“贱民抢走了公主殿下的点心,请娘娘责罚。”

    许知淮语气更重:“本宫当然要罚你,你想替公主受罚?你有这个资格吗?”

    秦牧把头垂得低低的,以额贴地。

    “出去罚跪吧。本宫不让你起来,你绝不许起来。”

    “是。”

    朱卿若喃喃道:“母妃,被罚他了。”

    许知淮见她女儿为他求情,索性又道:“给公主搬一把椅子,让她看着秦牧受罚。”

    “是……”

    阴沉沉的天,有点闷。

    秦牧直挺挺地跪在石阶下,朱卿若坐在他的正上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锦婳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

    “你过来吧。”

    许知淮轻轻开口,锦婳一脸为难。

    “安儿四岁了,也该学着懂事了。你们平时把她惯成什么样了,今儿正好是个机会,让她长长记性。”

    锦婳又指指天,表示快下雨了。

    “等下雨再说。”

    许知淮望向门口,看着女儿局促不安的坐姿,知道她一定在着急难过。

    须臾,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秦牧仍是一动不动,低头跪着。

    雨滴铺满地,落下大大小小的印子。

    朱卿若看着他被雨水一点点淋湿的头发和肩膀,着急又难过。

    她坐不住了,命宫婢取了一把油纸伞,也不用旁人帮忙,自己撑着大大的伞,迈步下了石阶。

    她把伞举到秦牧的头顶,见他抬头,才奶声奶气道:“一人一半。”

    秦牧慌张一下,忙道:“殿下使不得。”

    “嘘!”

    朱卿若轻轻嘘了一下,凑近几分道:“母妃还在生气呢。”说完,她也在蹲下来,秦牧忙接过她手里的伞,高高举起来。

    朱卿若弯眼一笑,乌黑的瞳仁藏着无数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