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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立后
    “臣不敢!”

    卫漓耸耸肩,对他的愤怒毫无畏惧,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道:“皇上何必动气,气多伤身。”

    他居然还在笑。

    这一刻,君不是君,臣不是臣!

    朱宿星望着卫漓的目光越来越暗,刹那间,他做了一个决定,薄唇掀开,语气淡淡:“其实也不急,你好不容易回来,该休整休整才是。正好宫中来了一件喜事,你留下来为朕助助兴吧。”

    卫漓挑眉,面上微微露出好奇之色:“皇上何喜之有啊?”

    “朕要立后。”

    “大喜!”

    卫漓还以为他说的是许知淮,眼底霎时变得无比幽深,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臣卫漓恭祝殿下大喜!祝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然而,几天后的皇榜诏书,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掀起轩然大波。

    皇上要立的突厥公主,并非独占恩宠的荣贵妃。

    两人曾经传遍坊间的美谈佳话,至此成了一个明日黄花的笑话。

    天下人皆知,荣贵妃失宠了!

    许知淮乍听这惊天消息的时候,还陪在女儿身边,她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又心平气和地吩咐道:“叮嘱宫里的人管住嘴,谁敢在公主面前乱说话,本宫决不轻饶。”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小心谨慎起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得娘娘心烦。

    许知淮看着并无异样,只是比平日里话少了些。

    她想,难怪这几日皇上都住在书房,分明是有心躲着她。

    他躲她,因为心中有愧?

    真是难为他了,那样温润如水的性子,难得狠下心来做一件大事。

    沐秀婉过来安慰她,想了一宿的话,临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姐姐别着急,皇上一定有苦衷的。”

    许知淮抿唇一笑,忽而道:“婉儿,你陪我喝杯酒吧。”

    “啊?姐姐,我不会喝酒啊。”

    “陪我而已,你不用喝。”

    许知淮浅浅一笑,吩咐宫婢备酒。

    青梅酒入口绵甜,裹着点儿酸,不烧心不上头。

    沐秀婉看着她一个人自斟自酌的模样,更心疼了,犹豫许久还是起身道:“姐姐别这么一个人闷着,有什么委屈要说出来才行啊。我这就去找皇上……”

    许知淮一把攥住她的衣袖:“别去。”

    “姐姐!”

    许知淮苦笑:“他现在比我还要难受。”

    沐秀婉闻言呆在原地,默默红了眼眶。

    夜深了,人也醉了。

    烛光摇曳,许知淮独坐窗前,静静等待。

    最多三天,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朱宿星深知自己伤了她的心,苦思多日,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冲动。

    因为那根本不是冲动,而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淮儿。”

    朱宿星单膝跪地,以最温和的语气唤她的名字:“淮儿,对不起。”

    许知淮满脸微醺的红晕,眉间一片春色,两人视线交汇,她看到了他眼中弥漫的水雾。

    他比她看起来还要悲伤。

    “皇上没有错。”

    许知淮眼眸晶亮,却带着几分不解:“为何不早点告诉臣妾?”

    她最伤心的,不是朱宿星违背了当初的承诺,而是她要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臣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许知淮凑近他的脸,用力拍拍自己的心口:“我这里堵得慌。”

    朱宿星满眼心疼:“我开不了口。”

    “皇上有苦衷的,对不对?”

    “是,我有苦衷。”

    朱宿星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仰头看她隐忍悲伤的脸:“我明明答应过你的,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止有苦衷,我还很无能。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来证明,卫漓才是最厉害的。”

    许知淮料到如此。

    为了牵制卫漓,他不得不拉拢势力,正合了长公主的意。

    这是所有人都满意的办法。

    “皇上不用解释了,臣妾都懂,臣妾比皇上还要了解卫漓有多可怕。”

    许知淮眼里慢慢浮上一层雾气,咬着下唇道:“皇上放手去做吧。不管皇上做什么决定,臣妾都相信皇上。”

    朱宿星不忍见她落泪,双手捧住她的脸,以指腹抹掉她眼底的泪珠,以额触额,语带恳求道;“淮儿,原谅我,只这一次,原谅我。”

    许知淮心间划过千头万绪,最终也只化成这一个字。

    “好。”

    之后的几日里,许知淮称病不适,整日呆在寝宫陪伴女儿。

    宫中各处都在张罗着皇后大典,她不想凑那个热闹,眼不见心不烦。

    沐秀婉每天过来陪她,生怕她一个人觉得烦闷,胡思乱想。

    “姐姐,你看这料子多好看,可以给安儿做身春裳。”

    “姐姐,安儿这字练得不错,有长进了。”

    许知淮静静听着,嫌少回应,惹她担忧。

    “姐姐,凡事要看开些啊。”

    许知淮莞尔:“我没事。”

    “姐姐和皇上感情深厚,绝非旁人可以轻易动摇的。而且我听说,突厥公主性情刁蛮,又是草原上长大的,皇上哥哥不会喜欢她的。”

    许知淮又是一笑:“难为你想到这么多好话来劝我,有心了。”

    “我永远是向着姐姐的。”

    “好妹妹。”

    人人都以为许知淮灰心丧气失了意,太皇太后连着三日赏她珠宝首饰,还给安儿从寺中求了一只长命锁。

    朱维桢隔了好几日才露面,与她直言不讳:“你一向是个识大体的,皇上立后是为朝廷社稷,而非儿女私情。卫漓有多张狂,你心里清楚,如果皇上不借助外力,对她加以牵制,那他只会变本加厉。”

    许知淮一脸温柔,语气软和:“臣妾明白,臣妾真心为皇上册立皇后一事而感到高兴。”

    朱维桢语带无奈:“你怎么会高兴呢?不过大局已定,就算你不高兴,做事也要大方得体。”

    许知淮默默一笑。

    她自然要大方得体,还要温柔细致,任谁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因着心中有愧,朱宿星每天都早早回来,竭尽所能地陪着她和安儿,还时常带着安儿一起上早朝,仿佛在低调昭告天下,荣贵妃和长公主仍然是他最在意的人。

    傍晚时分,太医院又送来了暖宫汤。

    许知淮望着徐徐冒气的药碗,抿唇不语,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