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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贵妃令
    “母妃,我怕。”

    “别怕,噩梦都是假的。”

    许知淮语气温和却十分认真地说:“母妃永远不会让你的噩梦成真。”

    朱卿若窝在她的怀里轻轻点头,带着眼角的一点点泪光,慢慢入睡。

    许知淮待她睡熟了,才用方帕点去了她脸上的泪,又补上一个安慰的轻吻。

    第二日,许知淮莫名头疼,命人唤来太医。

    太医院上下百余人,如今也被困在宫中寸步难行,大家闷得久了,心里也慌,只是不敢声张。

    许知淮透过薄纱看去,今儿来的赵太医,看着有些面生,年纪也很轻,随即淡淡道:“李太医怎么没来?”

    “回娘娘,李太医他……”

    许知淮不等他答完,先行打断:“本宫劝你,说谎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说谎容易,圆谎可难。”

    赵太医登时明白,忙跪地磕头:“娘娘聪慧过人,微臣不敢欺瞒,是臣求李太医让臣亲自走着一趟。臣请娘娘开恩,求皇上让微臣出宫……”

    许知淮笑声浅浅:“赵太医,你要回家,求本宫没用。”

    赵太医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娘娘是贵妃,是皇上最爱的女人,满宫上下,只有娘娘能帮臣与家人团聚。臣……臣的妻子就要临盆了,臣怕她出事。”

    许知淮轻轻一叹:“即为人父,恭喜。”

    难得,人间还有这样的好夫君。

    “臣……臣这就为娘娘诊脉。”

    赵太医急归急,也不敢忘了为臣的本分。

    许知淮脉象无恙,只有一股心火难消。

    赵太医开了一副方,许是因为心慌情急,字迹写得略潦草。

    “以茶代药,一日一服,娘娘必无大碍。”

    宫婢默默收了方子,忽见娘娘从帘帐里扔出一样东西出来,正是刻着“荣”字的腰牌,不禁微微一怔。

    “腰牌可以给你,能不能出去不是本宫说的算。拿去试一试吧。”

    赵太医微微一震,随即跪地磕头。

    “臣谢娘娘,谢娘娘千岁千千岁。”

    许知淮隔着纱帐,望着感激涕零的赵太医:“你不必谢本宫,本宫会一直看着你,看你会不会对得起今日为妻儿所付出的一片真心。”

    赵太医似懂非懂,唯有磕头。

    许知淮喝了半碗药,渐起困意。

    她单手支头,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静静的庭院里,时不时响起朱卿若清脆的笑声,许知淮也跟着弯弯嘴角。

    幸好,她已经不记得昨晚的梦了。

    又过了一会儿,笑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纷纷沓沓的脚步声。

    许知淮猛然睁眼,见窗外晃过匆匆数影,有人轻呼:“你们是什么人?擅入贵妃宫中……”

    “尔等奉皇命拿人,无关旁人不得靠近,近者杀无赦。”

    许知淮惊坐起身,就见内廷侍卫模样的一群人冲入内殿,全副武装,气势冲冲朝她走来。

    “贵妃娘娘,皇上有令,请娘娘移步乾清宫。”

    许知淮缓一口气,冷冷问:“皇上召见本宫,用得着你们这般阵仗吗?惊吓公主,谁来负责?”

    “娘娘,臣等不是来请娘娘的,至于公主殿下,还请娘娘派人好生安抚。”

    好不客气啊。

    看来,今儿的事不简单啊。

    许知淮眼神乍亮,整整衣袖:“本宫还是贵妃,你们擅入贵妃寝宫,已是死罪。本宫从不难为死人,咱们走一趟吧。”

    院中,朱卿若被锦婳抱在怀里,虽然有些怕,却一直朝着门口看去,见许知淮缓缓走出来,含着哭音道:“母妃!”

    “安儿,母妃没事。”

    许知淮柔柔一笑,见众人皆是惊慌之色,扬声道:“本宫去御前一趟,你们照顾好公主殿下,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她半分。锦婳,抱公主回屋,看好她!”

    锦婳连连点头,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秦牧沉着脸紧随其后。

    朱卿若还在哭:“母妃,我要母妃……”

    稚嫩的哭嚎,声声锥心。

    许知淮眼神一瞬冰冷,看向为首的内廷卫低低呓语:“听到公主的哭声了吗?这哭声,本宫要你满门的性命来抵赔。”

    朱宿星很会,很贼,选在这样风平浪静的一天撕破脸,横冲直撞,不留情面。

    许知淮来到乾清宫外,身前是百步阶,身后是千人刀。

    进进退退,生生死死,全在今天。

    许知淮一步一阶来到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央还跪着一人,正是方才心急如焚的赵太医。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敢情又是个局,好局……合情合理,感人肺腑。

    朱宿星端坐主位,仍是顶着一张面冠如玉的俊脸庞,着龙袍,戴冕冠,威严十足。

    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眼里也有了几分虚势的骄傲。

    许知淮抿唇垂眸,盈盈跪拜:“臣妾见过皇上。”

    朱宿星望着她那双不动声色的杏眸,没有丝毫的波澜,更看不到半点畏惧和害怕。

    她的不怒不怕,让他心如刀割。

    “赵太医!”

    朱宿星朗朗开口,掷地有声:“荣贵妃的腰牌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赵太医几乎全身匍匐在地,颤抖道:“回皇上,贵妃娘娘借故身子不适,召见太医,娘娘给了臣这块腰牌,让臣出宫去……报信。”

    朱宿星厉声道:“报什么信?”

    赵太医继续哆嗦:“给青衣侯报信,报平安。”

    许知淮面无表情地听了,朱宿星拍案而起的怒了。

    “放肆!大胆!”

    赵太医连连求饶,满口冤枉。

    朱宿星瞪向许知淮,眼中闪过道道光芒:“荣贵妃,你怎么解释!”

    许知淮看清了他略带凶狠的眼神,也看清了他算计的心思。

    今日,他要拿她的错处,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最好万劫不复,才能逼着卫漓出来。

    她是最好的饵。

    初见卫漓时,她是饵。

    初见太子时,她是饵,从来都是。

    有那么一瞬,许知淮甚至觉得从朱宿星的脸上看到了卫漓的影子,他和他的脸不断交错相叠,最后化在一起……亲兄弟,总是骗不了人的相似。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你吧……”

    许知淮笑了笑,坦荡闭眼。

    她知道她死不了,因为当黑暗来临时,卫漓一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