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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谈条件
    夕蓝且惊且诧。

    她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许知淮,敢怒不敢言,犹豫片刻才道:“娘娘答应过我的……这个太后之位,我本就不配!我和先皇才做过几日夫妻,陛下也不是我生的。娘娘……这我在这宫里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这地方不是她能住的。

    先皇,长公主,太皇太后全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碍眼了。

    摄政王可怕,许知淮更可怕,她看着他们勾结在一起,每天绷着心神,都快要绷断了。

    许知淮听她说着说着都有哭腔了,不悦叹气:“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啊。你扫了我的兴,无所谓,扫了陛下的兴,你担待不起。”

    夕蓝有心想要豁出去,大闹一场,偏偏又怕死,忍着泪跪下来了。

    许知淮忙道:“来人,快扶夕太后起来。”

    夕蓝被宫婢们扶上椅子,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样吧,你一直这么眼巴巴地等着,心里的确不舒服。可我现在放你出去,对我对陛下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夕蓝哽咽:“娘娘留着我也没有用啊。”

    “留着你,也许没用。但放你出去了,你回到突厥,定会对朝廷百般埋怨,鼓动着部落出兵征讨,那麻烦就大了。”

    夕蓝紧紧揪住绢帕,焦躁不安:“我好不容易回去了,还惹那些事做什么?我疯了不成!”

    许知淮笑笑:“你现在当然这么想,因为你受人压制,被人胁迫。等你缓过来了,有依靠了,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夕蓝急了要指天发誓,许知淮也不听,淡淡道:“嘴巴说出来的话,听听也就算了。这样吧,太后是有身份的人,只要你能为陛下做些事,我心里才能踏实。”

    夕蓝听懵了,这才明白过来,她要和自己谈条件。

    “娘娘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一点安心罢了。”

    许知淮手握着突厥公主,这是她的第一步棋。

    该怎么用,总要细细思量。

    突厥野心勃勃,常在幽州一带游荡挑衅,早晚还是要打的。夕蓝性情耿直,玩不出什么心眼儿,让她去探听军中情报,必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许知淮猜想着,她在突厥一定有些信任忠诚的人,不如让他们来想想办法,如何拿出好筹码来换她。

    许知淮想要的不多,要么是真金白银,要么是比真金白银还要价值百倍的情报,要么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质,宫中不差她这一碗饭。

    夕蓝终于还是低头了。

    她手里要什么没什么,条件是谈不成了。

    等她走后,沐秀婉从后间走出来,轻轻叹息一声。许知淮没想到她在这里,看了看她道:“你叹什么气呢?”

    沐秀婉和她是一条心的,不管听见看见什么,都不会节外生枝。

    “姐姐身边,怎么一个可靠有用的人都没有呢。”

    许知淮听了她的话,也是一叹:“我没有娘家的支持,当初也是如浮萍一样的人。先皇还在的时候,我也曾指望过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沐秀婉对于那天的事,一直不问不提。

    她默默给她斟茶,坐到她的身边:“陛下今日登基,姐姐别学我叹气啊。都怪我,不讨喜也帮不上忙。”

    许知淮微微一笑:“你是最好的,总能陪我说说话,不然我这满腹心事还能和谁说呢。”

    沐秀婉犹犹豫豫道:“摄政王长宿姐姐宫中,我实在看不下了,索性搬出去了,姐姐不会为了这事怪我吧。”

    “当然不会,卫漓那种人,你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我一个人陪着他熬,你只管安儿的事就好。”

    “姐姐放心。”

    许知淮深深看她一眼,又道:“有一日,你想出宫去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安排妥当给你自由。”

    沐秀婉这两年也成长许多,轻轻摇头:“出去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过日子,我宁愿守着姐姐和陛下,心里更踏实些。”

    离开这里,她又没有家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朱卿若已经换好了衣服,茶喝了一碗又一碗,惹得锦婳连连摆手。

    朱卿若委屈道:“我都渴了一上午了。”

    锦婳也心疼她,又指指肚子,做个揉肚子的动作。

    茶吃多了胃疼。

    朱卿若听懂了,乖巧道:“好,那我等会儿再喝。”

    锦婳笑了笑,给她整理床铺,让她稍微躺一会儿。

    躺着躺着,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锦婳道:“秦牧的伤如何了?”

    锦婳比画一番,她就看懂了,脸上又有了笑容:“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朱卿若含笑闭眼,临睡着了才喃喃道:“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秦牧的伤,恢复起来极慢。

    许知淮看过他两次,一次见他闷声不语地流眼泪,便安慰了几句,第二次又见他急着下床,才动了气。

    许知淮见他逞能,疼得额头冒汗,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秦牧被打得一个踉跄,又跌回榻上,眼神无辜,满脸不解。

    “你的骨头还没长好,现在胡来,之前的休养就全白费了。要是落下残疾怎么办?为了一时意气,耽误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秦牧被训斥着红了脸,他咬牙道:“我着急。”

    “急有用吗?你还是个孩子,不好好长大,将来怎么和卫漓斗!”

    许知淮蹲下身子,仰头看他,一脸真诚:“我能指望的人不多,你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眼下的状况,我还可以周旋,你的伤一定要养好,不然陛下将来指望谁呢?”

    秦牧默默点头,心中对卫漓的敌意又加重几分。

    他认定,卫漓是他终身的敌人。

    朱卿若即位,改年号安庆。

    每天卯时,朱卿若都要上朝听政。

    小小的她已经学会了沉默不抱怨。

    待下了朝,用过一盏茶还要做读书做功课,到了傍晚才能歇息片刻。

    卫漓有时在有时不在,他还算拎得清,从不找朱卿若的麻烦,只缠着许知淮一人,也很少提及宫外的事。

    许知淮有时想多问几句,就被他以指腹点唇,低声警告:“收起你蠢蠢欲动的小聪明吧。你做你的皇太后,我做我的摄政王,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