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的美人也是美人。
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
许知淮生气的背影，落入卫漓的眼中，也像是勾引。
她才脱去睡袍，卫漓就缠了上来，一双长长手臂如结实的藤蔓，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
肌肤相贴，许知淮感觉到了卫漓滚烫的体温，微微蹙眉同时，耳边响起文子轩的提醒：王爷外强中干，虚火旺盛，越是沉迷男女情事越是不正常……
许知淮反手勾住他的脖颈，带着满腔心事和他亲吻起来。
痴缠的身影，难分难离，粗重的喘息，时缓时急。
待蜡泪堆满烛台，帐内的欢事还未停止，突然一声惊叫响起。
许知淮瞪大双眸，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卫漓，颤颤伸手指向他的脸。
“王爷，你流鼻血了。”
情热褪去，只剩惊诧。
卫漓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翻身下床，神情有一丝丝疑惑和狼狈。
许知淮看着自己身上滴落的血珠，鲜红得刺眼。
她咬一咬唇，忙又恢复惊慌的模样。
卫漓沉着脸撩水清洗，动作颇重。
许知淮披上睡袍，取来方帕：“王爷慢点，让我看看。”
他的鼻血流不止，很快就把方帕染透了。
许知淮又换了一块，轻轻扶着他的头，让他不要乱动。
卫漓一脸的不痛快。
许知淮帮他止住了血，又用凉毛巾给他敷上额头。
她不等他开口，满眼心疼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流鼻血了。王爷白天可有受伤？”
卫漓声音闷闷的：“谁敢伤本王分毫？”
“奇怪……”
许知淮拖长语气，觑着他的脸色：“还是宣太医来吧。”
卫漓不耐烦地摆手。
他起身更衣，把许知淮晾在身后，却不知她正望着他的背影，抿唇微笑。
为了避嫌，许知淮没有让文子轩过来，而是换了一位王太医。
他是太医院的老人儿，当了十几年的差，他为人谨慎，诊过脉也不敢乱说话，他没发现卫漓的脉象有什么不妥，以为只是一时血热，不便开药，只说以贡菊辅蒲公英泡热茶饮用即可。
卫漓也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不妥，许知淮松一口气似的笑了：“幸好没什么大事，真是吓死我了。”
卫漓见她端来菊花茶道：“胆子太小了，见血就怕。”
许知淮坐在他的身边，目光盈盈，含着薄薄泪光：“看见旁人流血，我是不怕的，可我见不得王爷受伤。”
卫漓深深看她，半信半疑，忽而问道：“你怎么不让文子轩来？”
许知淮垂眸：“我怕王爷起疑心……”
卫漓放下茶碗，攥过她纤细的手腕道：“疑心什么？”
“王爷疑心的多了。这些年，王爷从没有信任过我，哪怕我对王爷掏心掏肺……外头那些皇极卫整日盯着我。今儿遇上这样的事，我不自证清白，再让文太医过来，王爷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漓瞬间松开了她：“你不会要哭吧。”
许知淮吸吸鼻子，摇了摇头。
“平日里你见什么人，本王心里有数。你要是觉得那些侍卫碍眼，撵他们去外院就是了，犯不着这样委屈。”
“无所谓，管他们在哪里，我对王爷都是一样的。”
入秋之后，卫漓的身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生龙活虎，神清气爽，坏的时候，身体中毒的症状就一点点暴露出来了。
他眼疾发作的时候，连看阳光都觉得刺眼。
一气之下，卫漓不再上朝，不再出宫，整日整夜地闷在许知淮的寝宫，等眼睛恢复了才敢如常行动。
卫漓让文子轩医他的眼睛，结果眼睛治好了，头又疼起来。
来来回回，无休无止。
太医院几十号人，不都是吃白饭的，总有人会发现其中的隐情。
这日，文子轩被王太医侧身挡住了去路。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都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到了宫外，王太医主动邀文子轩去喝茶，找了个临街热闹的店铺，放心说话。
王太医很小心，不该问的一句没问，只说自己快要五十岁了，该给年轻后辈让位置了。他请求文子轩，不要在他还在太医院的时候惹出什么祸事，不然大家都要一起陪葬。
文子轩也避重就轻：“我做人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我家中也有老小。如今我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太后娘娘。”
王太医苦涩一笑，心道：以卵击石，哪有胜算。
“我下个月就要出宫返乡了，请你代我向太后娘娘求个情，放我一条生路。”
这一趟浑水，他万万不敢掺和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离开京城。
文子轩给他斟茶：“娘娘不会牵连无辜之人，您放心。”
“你自己也要小心。”
王太医好心提醒他一句：“太后娘娘杀伐果断，从不手软。”
如果他以为当今太后，只是个娇柔如水的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许知淮听闻王太医的事，微微沉吟：“看来是瞒不住了。”
“娘娘，王太医下个月就要离宫了，没必要去告状。”
许知淮摇摇头：“他离不离宫，不重要。咱们得提前行动了，别等着太医院的人都看出来了，那就麻烦了。”
“娘娘的意思是……”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必须动手。”
“娘娘！”
文子轩轻呼一声，震惊不安：“娘娘要三思而行啊。”
许知淮冷笑：“我陪了他整整五年了，还不够三思吗？你给哀家准备些东西，然后你回去避两天，等哀家的消息再进宫。”
“臣不能留娘娘一个人对付王爷啊。”
文子轩情急之下，也忍不住仗义道：“到时候，臣还是留在宫里吧，好歹有个照应。”
许知淮眼神晶亮：“哀家不是一个人，哀家等那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些年，她没办法见外臣，只能在卫漓的眼皮子底下布一个小小的局。
当年那些被夕蓝皇后收买过的皇极卫，并没有全部暴露。
许知淮比卫漓更清楚，谁是叛徒。
夕太后给她的名单就是最好的证据，名单上的漏网之鱼就是她的暗棋。
许知淮花了五年的时间，循序渐进，逐个收买，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皇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