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志苦笑一声,“何止……”
他是莽,但不傻。
当年跟随镇南王南征北战,也算见过不少世面,裴志记得当初王爷继承王位时,天京城那位赏赐来的一干宝贝中,就有一枚价值连城的青琉璃梅花樽,此物被温郁离收藏在私库最隐蔽的地方,视若珍宝,每到夜深人静时,都会拿出来细细把玩。
可从温陈手下出来的这只杯子,无论是从造型的新奇程度,还是琉璃质地上说,都远远胜过镇南王私藏的那件御赐宝物,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只玉兔杯的体型比较小……
7
他想不到,如此珍贵的宝贝,竟是用一堆随处可见的沙子烧出来的!
而且看上去,制作琉璃的方法并不复杂,或者说,这位海王殿下用自己的办法,将工序变得无比简单!
毕竟若是谁都能如此轻易做出这种程度的宝贝,琉璃也不至于在权贵圈中都显得那般珍贵了!
听到裴志的认可,周遭百姓和一众打下手的铁匠,脸上瞬间露出狂喜的表情。
“这么说,我们以后可以靠制造琉璃卖钱了?”
“那我们河口城得富成什么样?!”
“老子明年要纳三房……不!七房小妾,看看还有哪个敢嘲笑老子打光棍!”
众人喜上眉梢,眼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的畅想与渴望!
这可是琉璃啊!
我们卖一辈子鱼,挖一辈子矿,也不见得能买得起一件!
温陈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铺子里的兄弟们听好了,门口的这堆原料,就是你们今后半个月来的试错成本!”
“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刻苦钻研制造琉璃的手法与技艺,有什么不懂的,无论何时,都可以去本王府邸询问,争取尽快掌握这门赚钱手艺!”
“小人遵旨!”
众人起身跪拜,短短三天,他们已经对这位新来的海王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把他抱回家里烧香供起来!
老天爷开眼了!
当初镇南王留下的烂摊子,终于还是得让他的儿子过来收拾!
“裴志!”
“卑……卑职在!”裴志趴在地上恭敬道,早已没有了之前那副不屑的模样。
心底里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已经不敢随意轻视这位二殿下信中的“乡巴佬”!
“招商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一个月后,本王要在城中举办琉璃展览会!”
“是!卑职一定完成的妥妥当当!”
此乃赚银子的天赐良机,更是他裴志带领河口城翻身的绝佳机会,就算是用强,也得把那帮平日里不愿意来这里做生意的行商绑过来!
又是十日。
韩闯完成护送任务后,已经带着五百银甲军离开,临走前,温陈还多写了两张歌词送给他作为临别礼物。
其中一首便是周董的《听妈妈的话》,用温陈的话说,就是让韩将军代为尽孝,躲在思念自己的母亲耳边哼唱此曲,以解陈妃的爱子之情,实际上就是为韩闯制造多与陈妃接触的机会。
温郁离虽然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但二者之间存在太多猜忌和忌惮,远不像别人口中念及的父慈子孝,根本没有韩闯那个暗恋母亲多年的单身汉靠谱。
万一陈妃日后阴差阳错和韩闯走到一起,他也乐得看到,但这也只是假想而已。
天空微沉,书房房门紧闭。
温陈头发略显凌乱,胡子拉碴,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整个人虽然看上去不修边幅,很是邋遢,但精神状态却愈加亢奋!
这段日子里,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处理玻璃制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便是编写桌上厚厚几摞的教材!
已经撰写好的内容,囊括了前世从小学到初中,大部分的学科内容,涵盖人文、地理、科学、理化等方面的知识。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打算让河口这座偏僻的小城不止成为别人口中的富庶之地,还要成为整个世界文化交流的中心地带!
要从根本上,领先别人一大步!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少年端着粥食点心,轻声轻脚的走了进来。
“殿下,晌午了,该用膳了。”
温陈微微抬头,见少年的目光赶忙从桌上厚厚的书册中收回,笑道,“牙,前天教你的元素周期表背会了没有?”
“牙”便是少年的名字,据他自己透露,在当初碰到云中子之前,他一直是个孤儿,没有姓氏,也没见过爹娘,“牙”是自己取的名字。
但温陈却不这么认为,有些时候,一个人的气质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少年虽然在极力伪装,但偶尔谈吐间流露出来的儒雅风范,以及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个叫花子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再加上云中子说他是从刚刚沦陷的蜀地而来,温陈心中大概也对这名不愿表露身份的少年有了些许猜测。
少年微微点头,“回禀殿下,背是背会了,只是很多元素,小人此生从未见过,所以还有不少地方不太理解。”
“正常。”
温陈轻轻放下毛笔,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实践才能出真理,以后有机会,本王会多带你见识见识。”
“多谢殿下抬爱!”
温陈微微一笑,“听说,你最近老往后院跑,怎么,看上本王哪个奴婢了?要不要本王亲自帮你拉拉红线?”
少年脸色一红,急忙躬身抱拳,“小人不敢!”
“只是荷香姐姐说本地的水质扎手,让小人帮忙洗洗衣服罢了,殿下不嫌弃小人身份低微,愿意收留,小人已经是感恩戴德,怎能觊觎殿下的婢女呢?”
“哦……”
温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待会儿把本王整理归纳好的书籍送到太守府,告诉裴大人,找人抓紧抄写五百份,本王着急用。”
少年咬了咬牙,小心翼翼道,“殿下,可不可以明天送?”
“为何?”
“殿下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小人想多多瞻仰一下殿下的墨宝,沾沾才气……”
温陈无奈笑笑,“学习就说学习,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拿去吧!”
少年脸色一喜,“多谢殿下!”
随后将桌上的书本放进箱子,搬起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门口灵玉望着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踏门而入。
“公子,牙看着……好像有些问题……”
温陈一把将近在咫尺的美人搂入怀中,顺手攀上了黑丝长腿,很是熟练。
“放心,他和那帮奸细调拨我是非的事情,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灵玉脸颊微红,拍掉温陈越来越靠上的咸猪手。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受了公子恩惠,还要以怨报德,如此做派?”
温陈哼笑一声,“心思缜密,知书达理,又是从刚被父王攻陷的蜀地落难至此,甚至不愿意透露真实姓氏,你说他能是什么人?”
灵玉一惊,“平康王宁佩志麾下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