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拖着病体来到边疆,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弟弟的死另有蹊跷。
原来,弟弟被敌军俘虏后,因为长得太过于俊美,被蹂躏而死。如今,尸体还挂在敌军的城墙上。
是夜大雪纷纷,她趁着晚上,偷偷放下了弟弟的尸体,连夜背着离开了敌军的地盘。
可她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是军中早就有人通敌,所以敌军早就知道了她会来。
她的结局,是和弟弟一样。只不过,她身体病弱,经受不住多长时间便在雪地中断了气。
林音再次睁开双眼,难言的悲伤从心底蔓延。
镜中喜怒哀乐,爱恨嗔痴……身临其境般,每每从幻境中出来时,眼角都会流下一滴泪。
好像是做了无数场关于尘世的梦,却又好像是亲身经历,将那红尘中的七情六欲,八苦九一一尝遍。
心脏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先前手中那盏微弱的灯,也变得更加明亮。
眼前忽地出现一团圣洁的白光,缥缈的诵经声远远传来。似乎有人在她耳边低语,说尘世太苦,不如留在这里此处,便可永生。
圣洁而温暖光芒笼罩在林音头顶,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光,果然连灵魂深处都如此令人舒适。
林音站在白光下,久久未移动半分。面前忽又出现了一道道透明的魂体,有她在镜中的爹娘和弟弟、也有书生和知已好友……
“小音,留下来吧,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阿音,我想陪在你身边。”
“阿姐,我又新学一套剑法,一会儿练给你看好不好!”
……
他们或温柔或期待的看着林音,就站在距离她两步的距离。只要她伸手,便可以够到。
“原来,你们还在……”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林音此刻已是双眼通红。她犹豫着伸出手,可心中却忽地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他们似乎不是她的亲人,而她也并不是属于这里的。
她不属于这里,那她属于哪里?
她是谁?
对了,她叫林音,她还有个弟弟叫林子渊,还有娘亲等着她回去。
林音神识瞬间清明,所有记忆恢复。
在她识海恢复清明的瞬间,眼前那些所谓的亲人,变成了一个个冒着黑气,面容丑陋的恶鬼。
而她头顶那所谓圣洁的白光,竟是一团污浊的黑雾。黑雾中,一头样貌恐怖妖兽正张着血盆大口,只差一点,便要将她吞吃入腹。
“吼——”
眼看着妖兽的嘴就要落在她身上,林音心中大惊,立刻运转身法闪避。
与此同时,方才那些面容丑陋的恶鬼也瞬移到她身前,朝她攻来。
林音立刻唤出九音,却发现九音变成了一支普普通通的玉箫,没有丝毫灵气。
而她,竟然也无法运转丹田中的灵气。
林音无法,顺手举起手中的灯抵挡,惊奇地发现,那妖兽和那些恶鬼似乎害怕她手中的灯,不敢上前。
她试探着放下灯,那些恶鬼便再次扑了上来,于是她只能举着灯往前走。
走着走着,手中的灯似有灵智般,忽然挣脱林音的掌心,往某处飞去。
感觉到林音没有动,那灯甚至还停在前面,似乎是在等她。
林音了然,立刻跟上。
那灯飘在前方,刚好可以照亮林音前面的路。黑暗中,唯有她这里有一片光明。
似有一点光出现在前方,越靠近,那光便越大。
此时,林音的灯忽然停下,上下起伏着,好像在和她道别。
“是你们吗?”
感受到那灯中的气息与幻境中遇到的那些人有些熟悉,林音忽地出声问道:
“是你们吗?”
一道与她声音一模一样的女声回道。
在林音疑惑之时,那灯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她的心口。
那一刻,林音感觉心中好像过了度过了春夏秋冬,由温暖至寒冷,方才水月幻境中的七情六欲再一回味。
“原来如此。”
林音缓缓抚上胸口,心中豁然开朗,抬头朝光亮处走去。
白光一闪而逝,再睁眼,她并未在先前的山洞内,而是秘境南面另一个山洞。
此时夜空之上,明月高悬,月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林音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秘境中这些山洞是相连的,在刚才那方黑暗的空间中,出现的所有水镜便是这秘境中所有的山洞的缩影。
不过,这水月洞天的期限竟然只剩下一年多。
林音疑惑地看着水月令牌上的数字,她这一入水月幻境,就是一年?
还真是,恍若隔世。
“浮玉,你在吗?”
林音在识海中唤了一声,半晌后,才听到浮玉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她察觉到浮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可此刻不是关心他的时候,她还得找找小渊在哪儿。
“阿音,我没事。”
浮玉温声道,希望她能放宽心,安心去做自已的事。
“好。”
林音赶紧看了眼弟弟的命牌,虽未危及性命,可依旧是碎裂的。
不过,她惊喜的发现,她现在竟然可以通过玉佩感知到林子渊的位置了。
“这个位置……好像就是这里!”
林音立刻看向洞中那方深潭,手中紧紧握着林子渊的命牌,犹豫着要不要跳入深潭之时,脚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全身鲜血淋漓,头发乱糟糟披散着,就那么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小渊?”
只是露出半张结满血痂的侧脸,林音便一眼认出了眼前人正是她的弟弟,林子渊。
“小渊,你这是怎么了?”
林音半跪在地,伸手欲去整理他凌乱脏污的头发,林子渊却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般,连连后退,躲开她的手。
“小渊,我是姐姐啊!”
“滚开!别想再骗我。阿姐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林子渊忽然暴怒出声,祭出自已的本命剑朝林音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