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挥官的口令下，他们机械地勾动扳机，退后，装填弹药，前进，勾动扳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枯燥又十分熟练的动作，至于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仿佛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

    他们不知道重复这样的动作已经有多少次了，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阵前指挥的军官因为喉咙喊得沙哑，已经更换了五个。

    在弧形防御战阵的前面，堆满了厚厚的几层尸体，整片草地都被鲜血染成红色，而皇家第一团的全体官兵都被呛人的硝烟熏得面部漆黑，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色的。

    义军仍在疯狂进攻，皇家第一团的士兵们也在拼命地开枪，密集的弹雨夺走了成片成片义军的生命，但仍然无法阻挡义军如潮水一般的疯狂进攻。

    工兵连紧急安设的拒马栏、竹刃等障碍物，地上堆满的尸体，对义军冲锋的速度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幸运的义军越过障碍物，凶狠扑来，距离第一排的士兵仅六七十米的距离。

    “投弹手，投弹。”

    弧形防御战阵内，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早就严阵以待的投弹手迅速引燃引信，默数三秒后，用力把手中哧哧燃烧的手榴弹抛扔出去。

    看到官军密集的防御战阵内突然飞出一大片密密麻麻，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冲来的义军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之前已经领教过手榴弹的恐怖杀伤力，无不绝望地闭上眼睛，也有的吓得趴倒在地上双手拼命地抱头。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四处激射的弹片构筑成一个巨大的死亡金属网，肆意收割网内的所有生物的生命。

    高台上，包括孙传庭、高杰、虎大威、左良玉在内的所有高级军官目睹了皇家第一团的士兵们硬生生地顶住了义军不要命的疯狂进攻，无不被震慑住，内心除了震惊，后悔，剩下的全是佩服与敬意。

    名将戚继光发明了三段射，五段射到多段射的火枪战术，朱有兼把多段射完善，步炮结合，发挥出了多段射的最大的威力，并且提醒过孙传庭，但孙传庭和高杰等一众总兵都没听进去。

    现在，他们目睹了多段射的强大威力和恐怖的杀伤力，除了震惊，其次就是后悔把皇上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不过，哪怕他们真的像皇家第一团的官兵一样，集中所有火枪兵玩起了三段射，但面对义军前仆后继，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连绵不绝的冲锋，他们能否像皇家第一团的官兵一样硬生生地撑住？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自信做不到，顶多撑个几轮，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才会有如此顽强的毅志力，才能顶住义军疯狂且可怕的进攻。

    他们确实打过不少胜仗，一个个都变得骄纵起来，但现在，之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挫败和折服，高杰更生出跪舔之心。

    他还年轻，如果发展得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加之皇上对他另眼相待，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不过，他不会说出来，等这一仗打完之后，他会通过锦衣卫向皇上递密折表忠心。

    皇家第一团的全体将士硬生生的顶住了义军疯狂的进攻，不仅让溃逃的友军打消了心中的恐惧感，渐渐地稳住了阵脚，也开始提振低落的士气。

    在三大总兵的指挥下，陕西、保定、湖广军的士兵重新集结，摆出一个个密集的防御方阵，架设起大炮，对着义军一阵乱轰。

    实心铁弹的杀伤力不大，但连续轰鸣的炮声却能鼓舞士气，重燃战意。

    战斗仍在继续，震天的吼杀声和枪炮的轰鸣声仍然响彻云霄，两军的决战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