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必担忧,或许皇上是真的忙呢。”柳如是柔声安慰道。
钱谦益回家后,心里郁闷得要命,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借酒消愁,把一众丫鬟下人吓得战战兢兢,生恐服侍不周,被老爷打死。
夫人和几个小妾想进去安慰,都被心情烦躁的钱谦益轰出来,最后才不得不请出最受宠的柳如是进去安慰。
柳如是没有被轰出来,让夫人和几个小妾都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妒意也越重。
钱谦益拉着柳如是坐下喝酒,倾诉心中的无尽苦恼,却把柳如是给听傻了,或者说被雷到了,如果钱谦益不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她都有点怀疑钱谦益是出于什么原因忽悠她。
皇上把你和户部郎中方有生一起召进宫里,方有生可能升官了,而你却被皇上罚站殿外半个时辰,然后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赶出宫了?
这话,不管是谁说出来都没人相信,打死都不相信!
柳如是不敢说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她冰雪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种时候,钱谦益最需要的就是女人如水般的柔情和安慰了。
不过,她心里也很纳闷,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公,要不,妾身明日进宫打探一下?”
说心里话,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陈圆圆和李香君未必知道原因,毕竟两女冰雪聪明,谨守宫里的规矩,没有依仗皇上的宠爱插手政事。
女人干政是大忌,一般下场都很凄惨。
“好,记得带上贵重的礼物,夫人辛苦了。”钱谦益高兴道,他巴不得柳如是主动进宫帮他打探消息呢。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柳如是轻声道,如果是平时,相公那一声夫人会让她很欣喜,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莫明的生出一丝失落感。
“禀老爷,郑阁老等来了,都在大厅候着。”门外传来老管家钱勇的禀报声。
钱谦益此时的心情已经舒缓了许多,忙起身出去迎客,柳如是收命人收拾残席。
“恭喜受之,贺喜受之。”
一见面,郑阁老等一众党友纷纷抱拳道贺,方有生回来后,马上把即将晋升右侍郎的喜事通知了几位东林党的大佬,消息很快在东林党的内部传开。
钱谦益是吏部右侍郎,如果再进一步,不是尚书就是左侍郎,距离入主内阁又近一步,确实值得道贺。
一众东林党大佬私下交流了一下,都认为这是皇上对他们的妥协和补偿,他们都觉得应该趁胜追杀,逼迫皇上打消向商人征税的念头。
按理,他们还想逼迫皇上下罪己诏,但看在皇上向他们妥协,升他们官职的份上,这罪己诏就不下了,前提条件是还得升几位党友的官职。
“……”钱谦益欲哭无泪,原本才舒缓的心情瞬间又变坏,老脸皱成苦瓜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哈哈,受之啊,你说皇上让你在殿外站了半个时辰,人都没见到就让你回来了?”
“哟,受之,你这是不厚道啊,有喜事不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嘛?”
“受之啊,你就别开玩笑了,舍不得几桌酒钱啊?”
“受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呢,升官了,必须请客,再吝啬也必须请客,放心,咱吃不穷你的。”
一众东林党党友纷纷打趣,他们压根就不相信钱谦益的话,还以为他过于求稳,要等皇上下旨,正式官宣后才请客呢。
皇上召你进宫面圣,然后你在殿外站了半个时辰,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轰回来,说老实话,这话说出去,打死都没人相信。
至于他们一致认为钱谦益升官,一是因为方有生都升了一级了,钱谦益的宠妾柳如是昨天刚进宫玩儿,回来时皇上赏了一尊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肯定让人浮想连篇了。
党友们羡慕嫉妒恨皆有,但没人嘲笑他把宠妾送进宫里让皇上玩儿,换成是他们,别说小妾了,如果皇上的口味够重,原配正室老妈老姐啥的马上打包送进宫里。
因此,绿是不存在滴。
“……”钱谦益真的很想号啕大哭一声,他说的是真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他突然感觉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没法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