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参见总兵大人!”施福站在门外向郑芝龙抱拳施礼。
郑芝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示意对方进来说话。
走进屋内,施福发现了一地的狼藉。
他指着满地狼藉问:“大人...这...”
郑芝龙淡淡的说道:“成功刚才来过。”
“他知道施琅的事了?”
“何止是知道,施琅就是被他逼降的。”郑芝龙的脸色比刚才又难看了几分:“他若是不降,经过运作没准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他降了,这个事没法洗也没法运作。”
施福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让施琅像祖大寿一样假降,一有机会便逃回来。”
“那能一样吗?”郑芝龙没好气地说道:“祖大寿是对抗建奴时被迫投降,施琅是支援建奴时被打败投了建奴。而且这件事已经被朝廷知晓,不管回来与否,朝廷都不会放过他。”
施福不说话了。
施琅为什么会支援建奴?
他是心甘情愿那么做吗?
显然不是。
施琅只是奉命行事。
奉郑芝龙的命令走私货物,顺道支援建奴。
如果施琅只是一个外人,他是死是活施福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施琅是他的侄子。
现在东窗事发,郑芝龙不但不想办法解决麻烦,反而有种见死不救的意思。
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看着施福难受的样子,郑芝龙保证道:“放心,施琅的事我会管到底!”
施福立刻收起之前的表情,并再次施礼:“多谢总兵大人。”
“嗯,”郑芝龙看向施福:“找我有事?”
“有,”施福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郑芝龙手里并说道:“这是钱先生刚从南京送来的信。”
施福口中的钱先生是郑成功的老师钱谦益。
当初他在太子最困难的时候捐了一笔银子,成了太子的幕僚。
虽然没有实权,但是能时不时的见到太子,并从太子那里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郑芝龙在南京朝廷的关系不多,获得消息的途径也有限。
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钱谦益,并给他写了信。
现在收到了钱谦益的回信,想必里面有他急需的消息和内幕。
打开钱谦益的信,郑芝龙开始看里面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施福在旁边问:“大人,信里写的什么?”
郑芝龙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回答道:“钱先生说朝廷虽然知道了施琅投降建奴的事,但是好像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不追究责任?”
“对!据钱先生说建奴正蓝旗的博洛投降后,把施琅投降的事告知了平辽大军。平辽大军立刻上疏内阁,内阁又将奏疏转呈了司礼监,但之后就没了消息。”
“没了消息?”施福眼珠围着眼眶转了一圈:“弹劾的题本呢?”
郑芝龙回答道:“应该被陛下留中了。”
(留中:奏疏搁置,不做处理。)
说完这句话后,郑芝龙已经看到了信的最后一部分。
他否定了刚才那句话,摇着头说道:“不对,陛下不是不打算追究责任,而是觉得时机不成熟或者无暇追究!”
施福听不懂郑芝龙的话,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此时郑芝龙已经将信的内容看完。
他收好信函,认真说道:“建奴被剿灭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逃到了朝鲜。平辽大军本欲入朝追剿,但国库亏空,无法支撑出国作战,只能屯兵边境。”
“此时若是追究咱们的责任,处理的轻了会让很多人不服,处理重了反而会逼反咱们,让朝廷面临两面作战的窘境。所以陛下只能等,等剿灭朝鲜的建奴后再对付咱们。”
施福认可的点头:“有道理,那无暇追究又是怎么回事?”
郑芝龙谨慎的打开房门向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关上门低声说道:“陛下已经快一个月没上朝了!”
“不对吧?”施福眨着眼睛说道:“我记得只有十来天没上朝。”
“那是之前!”郑芝龙纠正道:“京师传来的最新消息,陛下从七月二十九到八月十九一直没上朝。”
施福掐指算了算:“今天是八月三十,京师的消息送到福建最快也要十天,确实是最新消息。”
“是啊!”郑芝龙点头:“前后二十一天没上朝,已经震惊了整个朝野。”
施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在平辽期间陛下秉烛达旦,身心俱疲。现在好不容易平定了辽东,陛下不上朝放松一段时间也还算正常吧?”
“不正常!”郑芝龙继续说道:“陛下二十多天没上朝也就罢了,还一直没有露面。而且...期间某天的深更半夜,宫里传旨让御医进宫诊病。”
“御医怎么说?”
“三缄其口。”
施福顿了顿,猜测道:“难道...陛下真病了?”
“我也猜不准,所以让和我一起分析分析。对了,十多天前陛下召见了内阁首辅范景文。具体商量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范景文离开皇城后对朝中大臣说陛下脸色十分不好。”
施福虽然想分析,但他没有这方面的智商。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不让郑芝龙失望,他捏着眉心又想了一会说道:“钱先生怎么说?”
郑芝龙一脸谨慎:“钱先生在信里没写什么,但是让人给我带了一句话,他怀疑陛下在装病!”
“证据呢?”
“陛下如果真的病了,且病得不轻。应该第一时间召太子进京以防不测,而不是让他继续留在南京监国。”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施福佩服道:“钱先生不愧是东林魁首。”
郑芝龙表情凝重道:“可钱先生还有一个顾虑。”
“什么顾虑?”
“如果陛下不想传位于太子,那么不让太子进京就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