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一种看不见，但又摸不着的东西。

    剑道，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形而上学的事情，在眼下的锁剑渊中，却是被具象化到真实存在。

    只因在那一道道剑域中，每一个都蕴含了一把上古灵剑。

    这些上古灵剑模样不一，所蕴含的剑意也是各有千秋。

    如此多的剑意充斥在一个空间中，无论是剑修还是非剑修，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尤其是剑修，在这么多的剑意冲刷下。

    道心不坚定者，很容易被这些剑意所影响。

    并在这种扭曲和疯狂的意志中，渐渐被手中的剑所奴役，成为那只知杀戮的剑奴。

    不过这些对于陆晨来说，却不算什么。

    毕竟这些剑意虽然多，但他们的质量却不高。

    或者说，失去了剑修控制的剑意，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大道显化，根本无法发挥出它原本的威能。

    而这些朝着陆晨袭来的剑域，在被陆晨击溃后，其剑域内的上古灵剑同样会一同破碎。

    这些破碎的上古灵剑会残留下些许剑意碎片。

    陆晨不需要这些剑意碎片，但他手中的剑却是需要。

    因为那组成诛佡剑阵的四把灵剑，需要这海量的剑意，来催化其器灵的蜕变。

    和修士类似，一件道器想要蜕变成仙器。

    往往需要足够的机缘。

    一般来说，哪怕陆晨现在有着青云宗，以及现实中仙盟的支持。

    他想要打造出一把仙器，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仙器的出现，需要满足三种条件。

    一，具备悟道境的大道之意，也就是所谓的仙法。

    二，能驾驭这份大道之意的器灵，又名为仙灵。

    三，能承载这份大道之意的器身。

    其中最难完成的，无疑就是前面两个。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打造出仙器的材料并不少。

    但能驾驭这器身的仙灵，以及具备与之相匹的大道之意，这些就不是单纯的用资源就能堆砌出来的了。

    而陆晨目前却是已经满足了第一和第三的条件。

    唯一欠缺的，就是第二个，也就是仙灵。

    若是正常情况下，无疑是等陆晨突破仙人之境。

    再用自身的无上大道，来反哺四把仙剑，让它们渐渐诞生仙灵。

    可眼下锁剑渊的出现，却是给了陆晨另外一种选择。

    那就是用大量的剑意，于不断磨砺中，催生仙灵的诞生。

    不过这样的方法，同样存在巨大的凶险。

    一旦陆晨的仙剑承受不住这般凶猛的攻击，很有可能会因此破碎。

    最终，一切化为泡影。

    但对于自己的四把仙剑，陆晨有着绝对的自信。

    就如他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成仙一样。

    无垠的虚空中，陆晨的周身悬浮着四把仙剑。

    依次为诛佡剑、戮佡剑、陷佡剑、绝佡剑。

    在锁剑渊这个特殊空间内，剑势的威能被压缩到了极致。

    使得剑意显化在这里的威能，同样降低了不少。

    彼此之间所进行的，乃是最纯粹的剑意碰撞。

    而剑意越是纯粹，剑道水平越高，其威能也就越强。

    因此哪怕是面对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剑意袭击。

    诛佡四剑不仅没有露出半点疲态，甚至还越战越勇。

    大量的上古灵剑被它们击溃，并化作光点没入到诛佡四剑中，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慢慢的，上层的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而诛佡四剑的强度，也来到一个不错的高度。

    看着已经没多少能用来让自己炼剑的剑意存在后。

    陆晨开始进入到锁剑渊的更深处。

    抵达下一层后，原本无序的空间，开始变得有序。

    一个血色残阳的万里剑冢，出现在了陆晨面前。

    只见在下方那一望无际的荒漠中，存在着一把又一把残剑。

    这些剑的身上满是裂痕，腐朽不堪，一看就是经历过十分惨厉的大战，以及岁月的侵蚀。

    绝大部分的残剑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能，沦为了一件凡俗之物。

    可一些残剑却是通过吸收周围其他残剑的器灵和剑意，成长为了让人惊惧的剑之邪物。

    只见一头头小山般的庞大身影，游荡在了这一望无际的剑冢荒漠。

    这些邪物形态各异，有类似山羊的，有类似蛟龙蟒虎的。

    还有一些，则是看不出任何原型，纯粹的扭曲之物。

    虽然形态不同，但当陆晨冲破那上层的枷锁，来到这里时。

    这些怪物不约而同的，都展现出了相同的举动。

    那就是朝着陆晨凶猛袭来。

    而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蕴含了恐怖的化道境剑意。

    若是在突破化道境之前遇到这些家伙。

    那陆晨虽然能赢，但结果绝对算不上好。

    毕竟在这么多化道境剑意的冲刷下。

    即便是陆晨也很难讨得到好。

    但在突破化道境后，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以元婴期施展化道境剑意，虽能发挥出化道境剑意的威能。

    但却也只是如此，无法让其达到质变。

    可以化神期修为施展，则是能成倍提升剑意威力。

    二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多时，原本沉寂了许久的万里剑冢，又一次喧闹了起来。

    陆晨以自身三生大道，加持诛佡剑阵，不断迎战一道又一道上古剑意。

    随着战胜的强敌越来越多，诛佡四剑身上的威能也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强。

    而在一连战斗半月后。

    陆晨发现诛佡四剑内似乎正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只是当他感知到四剑内的情况后，却是不由皱眉起来。

    因为诛佡四剑的变化，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他以为在这么多剑意的磨炼下。

    四剑能够很快诞生出仙之器灵。

    可实际上，四剑的器灵虽然完善了不少，但距离仙之器灵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陆晨偏偏能够感觉到，眼下的这个程度，已经是四剑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所以……限制它们器灵诞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没有急着继续探索剑渊，陆晨直接原地打坐，开始思考其中的关键。

    而在他的周围，更多如山峦一般的剑意怪物，却是已经被他杀怕了，不敢上前。

    这些剑意怪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乃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根本杀不完。

    因为它们本身的剑意本源，已经彻底融入到了陆晨脚下的万里剑冢内。

    那一把把上古灵剑就如同被写在封神榜上的名字。

    永远无法挣脱出这万里剑冢的束缚。

    万里剑冢，就是它们的封神榜。

    不过能无限复活是一回事。

    被人一直虐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经过半个月的战斗，这些家伙早就明白了陆晨根本不是什么送上门的猎物。

    在陆晨面前，他们这些家伙就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小羔羊。

    根本不是对手。

    杀的多了，自然也就怕了。

    陆晨没有在意周围这些剑意怪物的存在。

    只是专注于思索如何让诛佡四剑能够完成蜕变。

    又过了约莫一个月。

    陆晨终于是从那思索中苏醒。

    而这一次，他也终是想到了那施加在四剑上的瓶颈。

    不是别的，正是鸿蒙紫气。

    眼下的四剑器灵已经达到了‘凡俗’的极限。

    还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完成某种‘蜕变’。

    可这种蜕变，已经很难用自身去打破了，需要一些外力。

    鸿蒙紫气，就是这个外力。

    虽然陆晨还留有一些鸿蒙紫气。

    但陆晨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些鸿蒙紫气并不能让四剑全部完成蜕变。

    能完成一到两把就不错了。

    想到这，陆晨也不再浪费时间。

    既然这万里剑冢已经无法让他获得更多收获。

    那也是时候去下一个地方了。

    而这次陆晨要去的，便是锁剑渊的最深处。

    一念至此，陆晨当即朝着那万里剑冢的剑意源头飞去。

    如果说万里剑冢内的剑意，乃是一条条河流。

    那这源头，便是一片汪洋大海。

    哪怕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陆晨依旧能够感受到这剑意的浩瀚。

    在飞行了足足三个月后，陆晨终于是来到了万里剑冢的尽头。

    只见一座巨大的石碑，横立在远处。

    而石碑周围，则是一道如水面的朦胧屏障。

    石碑上赫然写着一道古朴的‘剑’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个字中所蕴含的剑意之强，便是这万里剑冢内的所有古剑加起来都有所不如。

    一个字，镇压数万古剑。

    可想而知留下这个字的人，到底有多么强大。

    不用多想，那写下这个字的人，必定就是曾经的九界剑祖了。

    陆晨来到剑碑前，把手放上去。

    下一秒，陆晨就感觉到世界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他面前的，乃是一片宁静祥和的空间。

    这个空间不同于锁剑渊前面两层的疯狂与混乱。

    这里的布局十分简单，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水面。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

    而在远处，则是有着一座独立的小岛。

    岛屿上，则是有着一间茅屋，以及一座小竹林，好不安逸。

    只是当陆晨看到远处茅屋内的身影后，却是愣住了。

    因为那出现在远处茅屋内的，乃是陆晨唯一遇到过的上古真仙，古月真仙。

    “没曾想小友居然这么快就能来到此地，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陆晨来到茅屋内，正在温茶的古月方圆，笑着对入门的陆晨说到。

    望着古月真仙，陆晨一时间思绪繁多。

    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九界剑祖，还是传说中的古月真仙。

    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九界和三十三重天，乃是完全不曾接触的两个世界。

    可若是古月真仙和剑祖当真是同一个人。

    那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因为这意味着两界的接触，远比陆晨想的还要早上许多。

    或许是看出了陆晨内心的想法，古月真仙笑着说：“我知小友心中有很多疑惑，不过小友也别忙着询问，你且和老夫一起，看看曾经发生在此地的事情。”

    说着，古月真仙就把手中的茶杯倒出一滴茶水落在桌面。

    滴……

    那茶水落在桌面，好似落入了湖面一般，竟凭空卷起大量涟漪。

    下一秒，陆晨和古月真仙四周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

    或者说，是两人的下方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两人，就好像是坐在高天之上。

    以一种超凡脱俗的角度，看着下方芸芸众生的发展。

    只见出现在他们下方的，乃是一蛟龙作恶的场面。

    那蛟龙腥气冲天，不断在人间作恶。

    其修为之强，甚至达到了仙人境界。

    一个又一个宗门在其强大的修为下，化为灰飞。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冒出了不少就连陆晨都觉得强大的修士。

    其中不乏大乘期的红尘仙。

    但那恶蛟却还是轻松战胜他们，并继续做恶，生灵涂炭。

    就在此时，一个邋遢的剑修出现。

    这剑修半躺着一头黄牛身上，眼神迷离的看向远处的恶蛟，一口饮尽空中美酒。

    随着美酒入喉，那剑修的气势瞬间发生了改变。

    “早就听闻这九天十地之中，有一恶蛟兴风作浪。”

    “老夫闭关多年，一直寻不到那缥缈的成仙之机。”

    “可今日见此恶蛟，心有所感，自绝已抓到那玄妙之感。”

    “正好，今日就以你这恶蛟试试老夫之剑。”

    说罢，那剑修便一跃而起，朝着那恶蛟袭去。

    不多时，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在恶斗一番后，那蛟龙最终是被剑修所斩。

    其以蛟龙之血，铸造其剑。

    并最终让其剑得以蜕变，化为仙人之器。

    若只是如此，那这些不过是寻常的传说志怪。

    不足以让古月真仙专门给陆晨看。

    只见那剑修在斩杀了恶蛟后，自以为解决了所有，潇洒离去。

    可实际上，那恶蛟残留的尸体，不仅毒害了方圆万里的土地。

    更是间接污染了不少生灵，诞生了许多妖魔。

    如此影响的范围之大，难以计数。

    使得无数人因此家破人亡。

    因为站在更高的角度，所以陆晨看到了许多往日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些因为恶蛟惨死后，间接被伤害的无数生灵。

    这些生灵死后所蕴含的恐怖怨力，慢慢汇集到了一处，并最终融入天地轮回中。

    而一次这样的事情，对于天道来说并不算什么。

    可随着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万年，两万年，三万年……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数怨念的污染下，天道……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