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酒吧里的工人和保安都出去后，石伟豪再次挥了挥手，让跟着过来的部下也一同出去。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林祥和他自己两个人了。
“好大的威风啊，石探长。”
林祥脱掉手上的施工手套，拍了拍吧台椅上的灰尘，坐了上去。
地板铺好后，这个吧台就是第一个重新装修好的部分。
不过天花板还在安装吊灯，灰尘飞舞。
“不对，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石督察了吧？”
石伟豪挺起的胸膛一下子垮了下来。
也不嫌弃，直接坐到了林祥旁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见习而已，要是办不好这件案子，我大概就是港岛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督察了。”
见习督察在职责和权力上和督察衔没有什么区别，但见习的意义就在于，给予警署警长的警员一次拥有督察权利的机会。
能不能利用好这次机会，就是警员能否升任督察的关键。
黄启法当初就是为了摆脱这个见习称号而焦头烂额。
石伟豪刚升上见习就遇到这么件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们署长就这么把这件案子交给你了？”
石伟豪单手倚在吧台上，侧身看着林祥。
“这件案子本质上是凶杀案，署长不希望大费周章，只想让我们反黑组大事化小。”
他说的简单，但林祥对反黑组这一套就太熟悉了。
大事化小的意思就是赶紧把真凶查出来，然后以警方办案的方式逮捕了，给洪兴一个交代。
把械斗的任何可能都掐死在摇篮中。
所以肯定不能像平时那样和帮派对着干，甚至还得把洪兴和东星安抚好。
这么憋屈的活，反黑组肯定没几个督察愿意接手。
一阵踢皮球之后，那刚升上见习督察的石伟豪自然就倒霉了。
而港岛黑道沉寂的这几天，就是石伟豪最好的机会了。
“林生，你是洪兴蒋天生生前唯一的朋友，他死了，你就没想过查一查？”石伟豪试探着问道。
“哎。”林祥连忙举手，拒绝承认石伟豪的说法。
“蒋天生唯一朋友这个称号别按到我的头上，我们只是偶有几次生意上的合作，大埔工地进入正轨以后，我们就没再合作了。”
“哪怕不是朋友，以你们的交情，林生难道就没有好奇过究竟谁才是杀害蒋天生的凶手吗？”
“好奇啊。”林祥瞪着无辜的双眼。
“这几天我都有看报纸，各种猜测我都看过，非常好奇，所以才希望你们警方尽快破案。”
“……”
这话石伟豪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和联胜是港岛人数最多的社团。
上到有林祥这样的大富豪，下到连路边卖报纸的大叔都可能是和联胜的人。
所以消息是出了名的灵通。
他们警方买消息，或者很多线人干脆就是和联胜的。
蒋天生被杀这么大件事，哪怕发生在荷兰。
林祥要是没有半点内幕消息，石伟豪第一个不信！
“林生，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港岛保持着秩序，这也是警方一直没有针对和联胜和你的原因。”
石伟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盯着林祥。
“现在蒋天生的命案很可能引发港岛十几个大小帮派的大混乱，我希望你哪怕只是考虑到自己的生意，也尽量帮一帮我们警方，就当是帮你自己。”
这话倒是戳中了林祥的真实想法。
蒋天生的死亡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和义堂灭亡带来的连锁反应，却偏离了正常剧情的轨道。
对于林祥来说，他最希望港岛各大帮派安安稳稳度过九七，然后随着社会发展慢慢沉寂下来。
当然，林祥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但内地以及港岛警务处一直没有针对这些社团，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本质上就是因为相安无事的现状。
要是搞出了大乱子，让上头下定决心要铲除社团，那和联胜就绝对没法置身事外了。
快速地思考了一番，迎着石伟豪希冀的目光，林祥反而问道：
“你这么着急想要从我这里找线索，难道说你不相信陈浩南就是凶手？”
“从逻辑上来讲，陈浩南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要对蒋天生动手的动机。”
石伟豪自信地解释。
“外面传是因为陈浩南想要和荷兰佬联手卖毒品，才杀了蒋天生。”
“但这说法完全站不住脚。”
“陈浩南要真想卖毒品，直接在港岛找人合作就行了，何必远道荷兰？”
林祥：“洪兴不贩毒……”
“洪兴不贩毒，但东星卖啊！”石伟豪直接打断了他的说法。
“陈浩南和东星合作就行了，甚至直接一点，反叛出洪兴，当个东星第六虎，那不比现在下落不明来得舒服自在？”
“嗯，有理有据。”林祥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剧情才愿意相信陈浩南是无辜的。
但石伟豪仅从动机上就判断出这个结论，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你都说了这么多，那我也可以透露一点。”林祥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才收到的一张照片。
“在蒋天生前往荷兰之前，东星也有两个人去了荷兰，而接待他们的，正好是这些荷兰佬。”
石伟豪顿时一喜，抢先拿过照片。
只见东星乌鸦和笑面虎两人笑眯眯地站在机场大厅，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正是那群荷兰佬！
“不过你先别开心着。”林祥提醒道。
“这张照片是他们离开时照到的，在这之前，他们勾结在一起的证据一点都没有。”
这就要感谢远在欧洲的顾永鑫了。
在收到林祥要求的第一时间，他就亲自赶到荷兰，成功拍下了目前仅有的证据。
“这就够了，起码我们警方有证据调查东星的人。”
石伟豪喜不自胜，随手就把照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就知道来这一趟会有收获的！
“不过，陈浩南就在荷兰，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事情。”
说完，他就再次顶着那双充满希冀的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林祥，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林祥果断地摇了摇头，“别想了，我和陈浩南没什么联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时，一个小弟走了进来，远远站在大门口。
“祥哥，陈浩南在外面，他想见你。”
看着石伟豪露出鄙夷的眼神，林祥心中一阵无语。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