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陈永仁一怔，难以置信地瞪着林祥。
不是，你真的假的啊？
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个卧底，还以为他是真的从警校退学，不得不混入黑道。
之前在酒吧里，他扮演一个刚从警校退学的人，林祥都不介意摆出一副黑道大佬的模样。
怎么现在自己都混黑了，你反而成了良好市民？！
即便如此，陈永仁也没觉得自己是哪里暴露了。
毕竟无论他怎么想，也不可能猜到有人是靠着一部电影的剧情做到未卜先知的。
顶多，他就是觉得要么林祥确实是逐渐减少和黑帮的接触，让自己的身份更明确、简单。
这是很多富豪的常见做法了。
翻开那些富豪的履历，一个个早年间血雨腥风，现在又心平气和。
李黄瓜还是潮汕地区的呢，以那边喜欢团结的关系网，你信他曾经和潮汕黑帮没有半毛钱关系吗？
要么，就是林祥过于谨慎，对他还有所保留，至少落人口舌的事情会谨慎对待。
既然如此，陈永仁顿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没办法在这时候套话了。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卧底，要想套一个小心谨慎，历经勾心斗角的富豪的话，想想都不太可能！
“林生真会开玩笑，一时是古惑仔，一世都是古惑仔，哪是说脱身就脱身的。”
说着，陈永仁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在说你的，林生。”
看着他做作的样子，林祥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事，能不能脱身每个人体验都不同，是好是坏，是难是易，总要先试试再说的，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
陈永仁张了张嘴，抬头却撞上林祥清澈坦然的双眼，一时没能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他转而露出笑脸。
“那我就多谢林生。”
“谢什么？”
李心儿这时候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聊得其乐融融的场面。
“谢谢林生留我一条小命。”
陈永仁笑着解释，“我就不耽误林生的时间了，我在外面等一会。”
他同样识趣地没有询问林祥精神上有什么问题。
一来这不礼貌；
二来，他也熟悉李心儿的性格，知道对方肯定不会透露半个字的，谨慎的林祥就更不可能主动说出来，那他就没必要讨人嫌。
更何况，不问，他也可以另外再查，甚至让黄志诚来查也行嘛！
对于他来说，知道林祥精神状态有问题，本身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你也有今天，林祥！
带着一丝窃喜，同样是精神病人的陈永仁昂首阔步走出诊疗室，还不忘帮他们关紧房门。
李心儿拿着病历，低头快速扫了一眼，以便回忆以前林祥的情况。
当然，昨晚她就预先看过一遍了，因此很快就再次抬起头。
“那么，林生，我是否可以认为昨晚你的某些症状变得更严重了呢？”
“不是。”
出乎预料的是，林祥摇了摇头。
“严格来说，是有了另一种症状。”
“哦？”
李心儿双眼微微一亮，顿时坐直了身体。
林祥这病例她本来以为就那样了，而且因为他控制得很好，以前各种症状反而呈现出极其稳定的状态。
稳定到，要不是他主动说出来，你都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毛病。
甚至即使他说出来了，你依然感觉不到这些症状对他有什么影响。
但问题是，自己是个医生啊！
每当林祥接受诊疗的时候，李心儿感觉自己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
对方描述症状，她给出合适的解释，就这样结束了。
好在，林祥的症状够特殊，这就够她期待的了。
因此，即使李心儿已经有所预感自己掌握不到主动权了，但依然露出期待的小表情。
“据我所知，你原来表现出来的症状已经很复杂了，难道还能更复杂？是出现了幻觉？还是认知有障碍？”
看着李心儿兴致勃勃的样子，林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吐槽还是该笑。
“恰恰相反，我感觉自己以前那种所有记忆清晰深刻，又能随意调阅的掌控感没了。”
他又仔细想了想，“不对，应该说过去的记忆我依然印象深刻，但未来的记忆却变得没那么清晰和肯定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心儿一脸无语。
还未来的记忆。
未来的事情都还没发生，你哪来的记忆啊！
还不清晰！
根本就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清晰！
李心儿现在非常确定林祥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知道，”林祥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他在李心儿这里接受心理治疗有两年多了，对方一直都守口如瓶，就说明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再说了，他说得这么抽象，估计李心儿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信。
所以林祥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情况非常特殊，以前他就是描述症状，让李心儿帮忙分析的模式。
林祥不要求对方理解自己的情况，只需要对方能从专业的心理学角度提供指导就行了。
可自己想理解啊！
李心儿委屈地瘪了瘪嘴，还以为这次能让自己有所收获的，没想到还是回到了以前的模式。
不过委屈归委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病人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她顺着林祥的说法，陷入了深思……
不对，这根本没法细想！
“不是，林生，你要是过去的记忆……不对，记忆都是过去的！”
李心儿感觉自己都被林祥带跑偏了，赶紧摇了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开。
“你要是出现记忆缺失的症状还好说，但你现在形容的……我只能认为你是认知上出现了障碍。”
“比如你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当成是未来的记忆，然后因为时间和环境的不匹配，让你产生了记忆紊乱的错觉，但实际上，你只是……”
她想了想，“痴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