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有些愣。

    原来西方大师的作品不能按照年代来判断价值的嘛？

    当然，华夏古董也不能这么判断价值，甚至文化价值和观赏价值都是因物而异的。

    但是，1900年代……到现在连百年都没有，也能算古董？

    那他奶奶的裹脚布……

    不能细想！

    许愿赶紧摇了摇头，但他这一下也确实学到了。

    本着虚心学习的心态，他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江皱起了眉头。

    这既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知道这幅画没那么珍贵，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拆穿？

    不过许愿没有开口说话，他也只能按照这个方向猜测了。

    既然如此……

    周江想了想，好像之前都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后才激怒对方的。

    后面那些杯杯盏盏，他一心想着赶紧卖出去，就没怎么抬价，而许愿也没再压价了。

    原来是误会了呀！

    周江恍然大悟。

    显然，许愿一个纯粹拿钱办事的其实也不想得罪自己。

    但林祥毕竟才是雇主，更不想看到他被宰，才不得不和自己起的冲突。

    自己只要不说得太夸张，许愿根本不会阻拦。

    你看，对方刚刚还叭叭叭地卖弄，现在知道自己卖弄的重点在这，连话都不说了，这不是友军还能是什么？！

    周江懊恼地想拍大腿，但又庆幸自己是在卖画前想明白，不至于巨亏。

    他当即给许愿递了个“我明白了”的眼神，转而信心满满地看向林祥。

    “林生，看来这次我和许大师英雄所见略同了，当然，我也不坑你，这种早期作品更多的是根据画家名气来估值的，而莫迪利亚尼可是和毕加索齐名的大画家……”

    周江仔细考虑了一下。

    他是真心看好莫迪利亚尼的作品，包括这次让红豆他们去偷的，都是这名画家的画作。

    他甚至想一直拿在手上收藏，以他“收藏”古董多年的眼光来看，未来一定不可估量！

    但看好归看好，自己手上的这幅画也确实上不了台面。

    别的不说，就是毕加索的名作现在也只是按千万美元的价格来算的。

    这样一幅学生时期的作品……

    在莫迪利亚尼的名气响彻世界之前，让他喊出高价也没什么底气。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大师许愿在！

    “这样，莫迪利亚尼随便一件作品的拍卖价都能在百万美元左右，我先砍个半，五十万美元，再按半价算，二十五万美元，也就是两百万港币，怎么样？”

    说完，周江反而紧张地盯着许愿，生怕他再次开口拆自己的台。

    可许愿对油画就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他这时候就是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反，性格淳朴的他还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拿了这么多钱不办事，顿时眼神闪烁，谁都不敢看一眼。

    收到！

    周江顿时一喜。

    对方都不提醒林祥了，简直太识趣啦！

    而林祥实际上根本没想参考许愿的意见。

    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个专注于华夏古董的专家。

    或者说，他其实以为周江这里的货都是古董。

    哪知道原来还藏着这么一批西方艺术品？

    在不熟悉的领域，林祥一向是不瞎掺和的，而自己带来的专家又不懂西方艺术。

    在周江介绍之前他就收手了的。

    这时候犹豫，其实并不是因为周江的推销，而是这幅画的作者。

    莫啥来着？

    虽然他还是记不住这个名字，但他恰到好处的记忆却在反映，这个画家似乎被自己记住过。

    那就不得了了。

    一个画家，又不是毕加索这种在未来耳熟能详的，能被他记住，要么生平很抓马，要么作品很突出。

    最重要的是，现在可是美元还没膨胀的93年。

    如果周江没说谎，能在这个年代一般的作品就能卖出百万美元的，随着以后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的趋势，升值空间肯定是宽裕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幅画确实是抽象了一点……

    “一百五十万吧，看在这画家的份上，我拿着吹嘘一下。”

    周江愣了愣。

    这个价格还算是在他的心理价位上，毕竟是黑货，黑钱洗白都要砍一半的。

    他就是好奇林祥的说法。

    “林生也了解莫迪利亚尼？”

    除了专家，他在港岛还真没遇到多少了解过这位画家的人。

    一时好奇，他就直接问出来了。

    林祥却心思一动。

    他不看好这幅画，但也确实看好这位画家。

    而周江要是能拿出更多这位画家的作品，那他完全可以吃下！

    “嗯哼，”林祥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莫迪利亚尼嘛，我在李黄瓜家里见过这位画家的作品，他很欣赏，我就上心了一点。”

    李黄瓜的名声比林祥老牌得多了，现在忽悠人，他当然不介意拿来用一用。

    周江根本没法怀疑，总不能跑去李黄瓜家里去看画吧？

    相反，林祥之前对华夏古董看上去完全是扫货的态度，并不算太积极，还让他暗自着急。

    你没一两件喜欢的，我怎么拿捏你啊？！

    现在好了，终于了解了一点林祥这个大富豪的喜好，他顿时有些兴奋。

    这里的货全都算上，估计也才一千多万。

    虽然对于他来说不少了，但谁会嫌钱多啊！

    只要能摸准林祥的喜好，再加上莫迪利亚尼的作品本身就不便宜。

    等那边偷到手，他随便一转手，一幅画就是上千万的“纯利润”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林生对这幅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他有些讨好地笑着。

    “只可惜，莫迪利亚尼的作品在欧洲那边名气太大，实在是太难得，我这里就只有侥幸得来的这一幅。”

    “那还挺可惜的。”

    “对对对，难得遇到识货的却没货，太可惜了。”

    周江眼珠子一转，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

    “欧洲那边倒是偶尔会有莫迪利亚尼的作品流传，我也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做古董和艺术品生意，如果林生有意，不如……我让他们留意一下？”

    “唔……”

    林祥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有货再说吧，这就是少数几个我熟悉的画家而已。”

    “好，我一定记在心里。”周江迫不及待地应道。

    不怕你挑剔，就怕你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