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江在生气，另一边的阿海笑呵呵的，但其实心里也没高兴到哪里去。
他们这位老豆……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再加上他们也长大了，能独立生活了，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挂掉电话。
这一是为了小小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更多的，其实是因为阿海自己都没想清楚要怎么做。
他不喜欢在周江手底下做事，这是明确的。
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喜欢不代表一定要脱离对方。
或者说，在有更好的选择之前，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他，也确实并不想去体验不明确的未来。
再说了，如果周江没有说谎，港岛真的有富豪愿意吃下他们偷的画的话，那这就是大富贵了！
实际上，别看偷画卖画是无本万利的大好事，但他们的不喜欢，很大一部分原因反而是因为收获和付出并不成正比。
偷画盗画，其中费的心思不说，就是风险都要他们三个承担。
一旦失手，轻则十年八年的牢狱之灾，重则小命不保！
即便如此，把画偷出来后，又因为是黑货，售价往往不到市场价的一半。
没错，由于艺术品价格不明确，愿意接手黑货的买家又极少，他们真正能转手卖出的价格会被压得很低。
低到周江拿半价卖给林祥，都比卖给别人要更划算！
赚得辛苦，还提心吊胆的，不止是红豆，实际上阿海自己也有过不干了的想法。
除非……
能解决这两个问题中的一个！
摸了摸下巴，阿海原本应付式的笑容顿时热烈了几分，一抬头，就看见阿占考究的眼神。
“干嘛？”
“老豆的电话？”
“对啊，你说神不神经，竟然问我们吃没吃早餐喔。”
阿海习惯性地满嘴跑火车。
但同样的，他们三人从小相依为命，阿占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刚刚他那别扭的表情？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没礼貌……怎么，老豆那边又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呵，过分……”
阿海笑嘻嘻地看向另一边红豆的位置。
直到现在，这人都还埋着脑袋装死。
“要说过分……这里有人做得更过分喔。”他调侃着说道。
嗯？
阿占一愣，顺着阿海的目光转头望去，这才发觉红豆的异样。
他当即皱起眉头。
“红豆，阿海说的是什么？”
被两人盯着，红豆噘了噘嘴，认命般地抬起头，眼眶却有些红了。
“没错，是我瞒着你们，先跟老豆商量，本来是打算老豆同意后，我再向你们坦白的。”
“喂！”
阿海原本其实并没有太生气。
但红豆这么理直气壮地为他们的未来私自做决定，还不知悔改，这让他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这么大一件事，我不是想骂你，但你应该先跟我们商量的！”
“我倒是想商量，”红豆面露委屈，“但你们两个整天不在家，又着急着偷画，我不想让你们分心嘛！”
“可我们现在就在这啊！”
“那商量啊！”
“停！”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阿占赶紧大吼一声，一手按住红豆，一脚在桌子底下踹向阿海。
等他们冷静下来，看着自己后，他才无奈地摊开手。
“就是要吵架，也要先让我知道你们在吵什么吧？”
“……”
红豆抿了抿嘴，把脑袋一撇，“我跟老豆说了，偷完这一次，我们以后都不干了。”
“啊~”
相比阿海，阿占的心思就更细腻一些，也更早就隐隐感觉到红豆的心思，对此并不意外。
但同样的，就这么金盆洗手，他其实也没那么舍得……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玩先斩后奏，确实不太好……”阿占一字一顿地说道。
红豆瘪着嘴，“那我们现在商量啊。”
“那……”
阿占悄悄和阿海对视了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的茫然和一丝抗拒。
“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话锋立马一转，“贸然做决定不太好，不如等我们偷到画再说？”
“对啰对啰，”阿海连忙点头，“干完这一次就收手这种说法很邪的，我看安稳一点比较好！”
我不说你们就怪我没跟你们商量，我现在跟你们商量了又怪这样做不吉利？
红豆双手抱胸，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抑制不住。
虽然是被收养的，但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亲如兄妹，从小都是互相迁就照顾成长到今天的。
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吵到天崩地裂的。
嗯，虽然这事很重要。
但另外两人闭口不提，红豆也识趣地没再问。
“对了，还有一件事。”阿海赶紧说道。
他把手里的电话放下后，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纠结什么。
“老豆说他找了个冤大头，希望我们偷多一点莫迪利亚尼的画，依我看，这既不怕卖不出去，又不怕被压价，这事能干。”
“我不同意。”红豆立马答道。
“莫迪利亚尼还有多少画，分别藏在哪，危险性有多高，这些我们都不知道，难道因为老豆一句话，我们就要在这里累死累活？”
偷画本身就危险，但更危险的是，警方后续的追查。
所以他们一向是做一票就换一个地方，换着换着，就从港岛换到了欧洲。
而要是专门针对莫迪利亚尼的作品偷，那很容易引起警方的警惕和防备。
这要是哪次被设局，他们可就全栽了！
“也不一定全在法国的……”
阿海底气不足地回应了一句，就看向了自己的队友阿占。
收到眼神示意，阿占也有些为难。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想放弃，但红豆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甚至以他们一贯谨慎的风格，这在以前根本不需要商量。
只不过……如果以最后一票的想法来衡量呢？
阿占双眼微微一亮。
“其实提心吊胆这么多年，我也觉得有些累了……”
“嗯？！”
阿海立马瞪向他，他却回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向红豆。
“但退休也是要有退休金的嘛，不如这样，你陪我们赚这最后一笔钱，我们陪你颐养天年？地点任你选！”
“什么颐养天年，我有这么老吗？”红豆嗔怪地说道。
然后就看到了阿海和阿占眼巴巴的表情，心里顿时一软。
“……行吧，但你们要答应我，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举起一根手指，阿占和阿海对视了一眼，顿时兴奋地握住。
“珍珠都没这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