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暗吃了一惊。
这女道童能说出“戴眼罩”,那就说明是真认出来了,但此时的小疯子脸上还画着阴阳妆,这一副病鬼的样子跟她本来模样天差地别,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只靠猜么?
就听那道士笑道,“你说别的师兄信,但你说这个师兄可不信了。”
“为什么?”女道童有些不服气,“虽然这妹妹改变了容貌,但骨相没变,师兄你也知道,只要我见过一眼的人,就没有认不出来的,除非是把骨相也改了。”
“师妹你这本事,那肯定是天下第一,师兄怎能不信?”道士笑道,“只不过你在师兄这里,那就是最好看的,没人能比得上。”
我一阵无语,还以为能听他说出什么呢,没想到吃了一嘴的狗粮。
“师兄你又胡说八道了!”女道童红着脸嗔道,不过看她喜气洋洋的样子,哪有半点气恼的样子。
“姐姐是什么时候看到我们的?”小疯子斯斯文文地问。
女道童见我们杯子已经空了,又给我们倒了茶水,说道,“那天我去许家还东西,结果发现山庄里面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接着又听到一声巨响,我就循声找了过去,结果就在许家的祖宗堂前看到你们啦。”
我听得心中一动,按照她的描述,那应该是许、罗、焦三家齐聚祖宗堂那天。
“当时眼看着许家就要遭殃,结果你这个许家的闲客突然冒出来,镇住了场子,那可是帅的很那!”女道童声音清脆温婉,又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说得倒是准确无误。
显然她到了之后,就远远地隐匿起来,虽说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但她能悄悄溜进来不让人发现,也足以证明她的能耐。
“看来你们跟许家挺熟的?”我笑着问道,“还经常跑过去借东西,还东西的。”
“都是邻居嘛。”女道童莞尔笑道,“不过我们对许家虽然是挺熟的,但许家人对我们可一点都不熟。”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去借东西,许家人只怕也不知道吧?”
“他们忙得很,师兄说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女道童笑道,“反正只要我们还了就行。”
“这说得也是。”我点头笑道。
忽然间,那道士“唉哟”了一声,说道,“不好!”
“师兄,怎么了?”女道童吃了一惊。
道士啧了一声,皱眉道,“师兄忽然想到一件事,怕是得说话不算话了。”
“师兄,你……你怎么能这样?”女道童一听,顿时红了双眼,泫然欲泣。
我见这两人刚撒完狗粮,突然间又来这么一出,比外面的天气变化还要快,只好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女道童眼眶含泪,哽咽说道,“我跟我师兄打赌,说许家出了个很年轻的闲客,要是我赢了,师兄就跟我回去……”
“师兄也不是想耍赖,只是许家现在被人一锅端了,咱们做了那么多年邻居,又借了他们不少东西没还,这拍拍屁股就走了,总归是不合适……”道士叹气道。
我听得心头一紧,“什么被一锅端了?”
“你们不知道么?”女道童抹了抹泪,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我本来是想带着师兄去许家亲眼看看许家闲客的,好让师兄认输,结果就发现,许家那庄子已经被人给占了。”
“被谁给占了?”我一脸焦急地问,心里却在暗暗琢磨着对方这话的真假。
这两个道士奇奇怪怪,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我可说不大清,不过我看到了几张熟脸。”女道童描述了一下,说是当日在祖宗堂前见过的。
我一听,这不就是罗家的那些人么?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许家应该是被许如意给端掉了,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师兄,你是不是就不想回去?”女道童含泪问道。
“不是不想回去,实在是咱们作为老邻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道士为难地道。
女道童双眼通红地盯着道士半晌,转身问我们,“你和妹妹会不会去救人?”
我思索片刻,点头道,“会。”
“师兄,你听到没?”女道童喜道,“那就不用咱们去了。”
道士却是摇了摇头,“这许家现在是龙潭虎穴的,实在太过凶险,咱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师兄,你是不是铁了心不回去了?”女道童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
“师妹你别哭啊,师兄真不是这个意思。”道士慌忙起身,用袖子去擦女道童的眼泪。
我和小疯子坐在那里,看着对方又在那撒狗粮,只好闷头喝茶吃糕点。
这回那道士哄了好半天,也没把人哄好,只好长叹一声,对我们二人道,“我们师兄妹二人得回去了,许家的事,只能拜托二位,算是我俩欠你们一个人情。”
我听他语气颇为真诚,但这心诚不诚,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笑道,“咱们这萍水相逢的,上哪还人情去?”
那道士笑道,“既然咱们能在此萍水相逢,他日也同样能够,要是遇不到,那就说明我们师兄妹俩已经不在了,这人情就只好欠到下辈子了……”
“师兄!”女道童低呼了一声。
道士握住她的手掌,笑道,“那就回吧,师兄带你回去。”
这两人说走就走,居然立即就准备离开。
“这座小道观还是几年前我们两个亲手建的,以后能不能回来也说不好。”临行前那道士又打量了屋内一眼,眼神颇有些不舍。
不过那种黯然的神情也只是一瞬即逝,随后又恢复了那种倜傥潇洒的模样,对我们笑道,“这道观就留给你们二位了,屋里的东西随便取用。”
说罢,这师兄妹俩就出门而去。
我和小疯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面面相觑。
谁知那脚步声刚刚远去,突然间又转了回来。
只见那道士带着女道童进门,摸出一本蓝皮的书来,递给我们,“这是我俩双修的功法,就留给二位了。”
“师兄!”那女道童顿时满脸通红。
二人留下书后,又匆匆地走了。
屋内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