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点点头,看向惊蛰的目光中有些担忧:“坐下歇歇吧。”
惊蛰疲惫地点点头,挨着谷雨坐下了。
谷雨连忙给她捧上碗筷,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惊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只埋头吃饭。
见状,谷雨干脆不吃了,只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见江扶月的目光依然落在惊蛰身上,沈传抿了抿唇,盛了一碗鲜笋鸡汤放在了她手边,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恐怕惊蛰姑娘是第一次见着那样的场面,一时吓住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惊蛰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昨日,能在那样紧迫的环境下脱身,想到过来找他,又能在谷雨从三楼坠落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临危不惧,准确地点出他手下腿脚最利索的人上去接人,就从这两点上来看,这惊蛰姑娘就不是个普通人。
除了惊蛰以外,谷雨也实在叫人惊喜。
他们赶到的时候,谷雨身子虽然已经悬空了,但是一手抓了一个,硬生生拉了两个丫鬟下去。
要不是体力不支,谷雨没能扒着栏杆爬上去,沈传估计谷雨能把上头那群丫鬟一个个全推下去。
这主仆三个,可都是狠人。
“大人见笑了,”江扶月笑得有些勉强,“小时候在家里,日子过得差了点,若是不这样,怕是活不下去。”
沈传手上动作一顿,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了句抱歉。
他只知道江扶月嫁人之后日子过得不好,却没想到她未出嫁时也……
江扶月摇了摇头,没说话。
用过午饭之后,江扶月就准备离开了。
“夫人不再休息一会儿?”沈传连忙道,“附近有一家卖点心的,味道不错,要不……”
“不了,”江扶月道,“下次来了再吃吧。”
“也好。”沈传这次颇为干脆。
只要有下次,那就好说了。
这会儿路上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沈传还是叫人在院门到车门两侧支起了屏风,确保没人能看见江扶月主仆几人。
马车左拐右拐的,在一家客栈后院僻静无人的角落停下。
主仆三人下了车,换了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这才回了侯府。
侯府里外静悄悄的,江扶月刚一进门,便有一丫鬟迎了上来,低声道:“夫人,侯爷歇在前院的墨香居,特意封锁了消息,不让自己受伤的事情传去后院,老夫人还不知道侯爷受伤了。”
江扶月点点头,并不意外。
毕竟事关重大,安远侯自然不愿意消息泄露。
江扶月回了韶光院。
此时刚过午休的时间,丫鬟婆子们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见江扶月过来,众人打了个激灵,一个个的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宛如惊弓之鸟,生怕江扶月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也拖下去打死。
江扶月扫了她们一眼,便抬步进了正厅。
在首位落座,谷雨转身去泡茶,惊蛰站在江扶月身侧,那两个从沈传那带来的两个丫鬟站在厅里,低垂着头。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江扶月道。
“奴婢没有名字,请夫人赐名。”
沈传处除了护卫和小厮以外,就没有旁的女子了,再加上,沈传本来也没准备叫她们两个长留,所以她们两个就一直没有名字。
江扶月看了惊蛰一眼,示意让她取个名字。
惊蛰想了想,道:“不如暂且叫白露和寒露吧。”
两个丫鬟连忙屈膝行礼:“奴婢白露,参见夫人。”
“奴婢寒露,参见夫人。”
见她们应下了,江扶月也点了点头:“起来吧。”
外头有时一等人,白露和寒露便在江扶月身边,近身守护。
一盏茶还没喝完,时一等人就过来了。
五个时,如今还剩下三个,此时皆是一脸的紧张和忐忑。
三人一进来,就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失察,和时四时五朝夕相处,却没能及时察觉到她们的异常,以致夫人身陷险境……”时一一脸懊恼。
“不必如此,”江扶月淡淡道,“你们虽然是被一起买进来的,按年龄给你们排了先后,可你们并不是一体的,如今时四和时五不在了,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若再生背叛,时四和时五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惊蛰语气冰冷地补充道。
“是!”三人连忙俯首贴地,恭敬应下。
时四和时五可是被那手指粗细的树枝生生抽死的!
在那之前,谁能想到一个随处可见的树枝竟然有那么好的韧性,能致人命啊!
“下去吧。”江扶月抬了抬下巴。
时一等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离开的身影里颇有几分如释重负。
她们与时四时五交情不浅,如今江扶月身边又多了两个明显身手极好的,她们是真的害怕被当成弃子清算。
好在,江扶月没有这个意思。
——
日子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
这期间,安远侯一直在前院养伤,药材和补品都吃了不少,又拉了两个丫鬟试探了一番,确定自己那方面没有损害,反而因为补品吃多了,比以前更威武了几分,这才彻底放了心,准备回后院去了。
墨香居的事情,江扶月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西跨院的江扶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安远侯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后院了,就以为安远侯又去了外头的花楼,偏偏自己还被江扶月禁足在后院里,哪怕自己已经制定出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也无法施展,急得团团转,得有大半个月没睡好了。
她如此焦急,也是因为大半个月之前,她收到了一封江夫人送进来的信。
信上说,要是江扶摇再不能把安远侯拿下,她在江家怕是就要活不下去了。
随着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包药粉,叫她找机会下在安远侯的茶水里,自然就能得手。
信上字迹虚浮,用的纸也不再是以前的洒金香纸,而是最普通的宣纸,墨迹也并不顺滑,江扶摇一看就一阵揪心。
也不知道江夫人如今在江家过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