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间,卫泽和卫明已经把两封圣旨捧来了。
以沈传和江扶月为首,众人齐齐跪下。
一封册封江扶月为一品诰命,和一封赐江扶月休夫之权的圣旨,终于昭告天下。
这两封圣旨一宣读,厅堂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也顾不上德善还在这儿了,纷纷开始议论。
“一品诰命?!她凭什么!”
“你没听圣旨上说啊,凉州一事多亏了沈夫人才能平的!陛下对凉州之事如此重视,赐个诰命之位倒也不稀罕了……”
“……你倒是变得快。”
“是啊!而且,如今沈大人才四品吧,沈夫人倒是一品了,女强男弱……啧啧啧,依我看啊,沈大人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真是荒唐!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封无可封的时候才会赐女子诰命!这、这……还有那休夫的圣旨!简直胡闹!女子怎么能有休夫之权?”
孙静客听见这人如此说,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故意大声道:“这休夫的圣旨还是沈传亲自去求的呢!有什么胡闹不胡闹的?人家沈传自己都不在意,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跳脚?”
那人被当面顶撞,面子上一时挂不住,转头就要回怼,却在接触到谢子圻冰冷目光的瞬间恢复理智,灰溜溜地转过头,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孙静客哼了一声,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有这一品诰命加身,这群人就算是不怀好意,也不敢做什么了。
孙静客的目光带着欣慰,落在江扶月身上。
那厢,沈传和江扶月已经起了身,上前接了圣旨。
沈传与德善寒暄了几句,德善便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临行前,江扶月不忘叫人送份先春给他,其余一起过来的内侍则是给了银子。
德善接过先春茶,又是好生稀罕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德善的身影消失不见,江扶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便见沈传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其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缱绻情意,像是一池荡漾的春水。
江扶月脸颊微红,连忙又把手里的扇子举起来,挡在二人之间。
沈传轻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后头面色各异的宾客们,低声道:“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饭食,一会儿你吃一些,我应付完前头就回去。”
江扶月轻轻点了点头,发间的钗环相撞,声音十分悦耳。
众人去了洞房,撒账过后,沈传就被谢子圻强拉了出去。
这时,众多宾客脸上才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喜庆,一起热热闹闹地拥着沈传走了出去。
众人刚走,新房的门就被人重新打了开,一个眼生的妈妈笑着走上前,恭敬地道:“夫人,主君已经叫奴婢们备好了饭食,这就给您送上来吗?”
江扶月点了点头:“有劳。”
妈妈笑着道了声“不敢”,又招呼了一声,便有许多丫鬟捧着佳肴鱼贯而入。
最后,这色香味俱全餐食竟然将屋里的桌子占得满满当当。
这阵势,惊蛰和谷雨都有些吓到了。
哪怕是去外头吃席面,她们也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呀!
看着桌子上略有些熟悉的菜式,江扶月有些意外。
那妈妈已经开了口:“这是主君叫白玉京的厨子做的,说是夫人喜欢。”
闻言,江扶月这才想起来,这一手颇具鲁地风味的菜肴,可不正是那白玉京厨子的手艺吗!
崔妈妈欠了欠身子,道:“老奴姓崔,如今是府里的管事,夫人若是有事,尽管使唤老奴便是,老奴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扶月点了点头,给惊蛰使了个眼色,惊蛰便捧着一袋银子过去了:“崔妈妈,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您请收下。”
崔妈妈连忙推辞,一脸惶恐地道:“夫人客气了!这可万万使不得,为夫人做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哪里还有另收银子的道理!”
见状,江扶月脸上笑意更深:“你我初次见面,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崔妈妈不必多想,安心收下吧。”
闻言,崔妈妈也不再推辞,将那银子拢入袖中,又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便退下了。
看着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惊蛰和谷雨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看来这府里还挺干净。”
起码这下人看起来挺老实的。
江扶月也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也忙活了一天,快回去歇息吧,不必在这儿了。”
惊蛰谷雨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开:“是,奴婢告退!”
说完,二人便笑着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屋里燃着地龙的缘故,江扶月脸颊微红,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专心用饭。
这一整天下来,她也实在是饿的不轻。
温度适中、口感极佳的佳肴入口,江扶月不由得开始想,也不知道前头的沈传如何了。
此时,被江扶月挂念着的沈传已经成功把谢子圻喝趴了。
看着那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谢子圻,锦国公一家齐齐扶额。
孙静客更是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这人也真是的,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不知道,一上来就非得拼酒,这下可好了,这么快就倒了!
“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沈大人想必也已经等不及了吧?”锦国公笑着道,“我们自己吃吃喝喝就好,不必管我们了!”
没了谢子圻,其他众人也不敢再起哄,只好顺着锦国公的意思,把沈传放走了。
沈传叫人招待着,自己则脚步匆匆地去了后院。
看着他这迫不及待的背影,众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便继续说笑了。
——
后宅主院。
江扶月刚把茶盏拿起来,正准备喝口水,卧房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随即,一道红色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见她在饭桌边上坐着,沈传眉梢微动,也坐了过去,耐着性子道:“吃得如何?”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但并不难闻。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江扶月点了点头:“这位师傅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沈传低笑一声:“我是问,吃饱了吗?”
江扶月一怔,随即放下筷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就该办事了。”沈传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江扶月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
“夫人。”
他动作轻柔地把江扶月放在床上,便急不可耐地俯下了身,终于尝到那抹叫他魂牵梦萦的香甜。
碍事的层层华服被尽数除去。
春风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