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漓不求签,她先起身走到门外,闲来四下张望。
某个熟悉身影,再次在不远处闪过。
心脏猛地缺跳一拍。
脚不由己,苏小漓追了上去。
陆家远远跟着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也迅速跟上了苏小漓。
熟悉身影旁边是一个更为娇小的身影,两人在拐角处消失。
苏小漓紧跑两步,追至拐角处,两人早已消失。
她深喘几口气,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次追上了,本打算看得更清楚些的。
苏小漓转身一扭头,却看见那人就站在面前,正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这张脸!
又见面了。
兜兜转转,老师又到眼前,虽然隔了几十年。
苏小漓激动。
还好这张脸上的表情显示,他并没有动气。
苏小漓感慨,老师果然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不然像自己这样的“跟踪狂”,绝对是要被送进警署的。
也不知道港岛有没有“痴汉罪”。
“那个……你是在……找我吗?”潭松生用粤语问道,语气相当不解。
“老……不、请问贵姓?”苏小漓蹩脚且磕绊的粤语。
潭松生更疑惑了。
不知道我是谁,你还追着我一路跑?
难道是债主追上门?
不会,家里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债主也已经答应再宽限些时日。
再者说,哪个债主会派这样干净秀丽的小女孩追债?
只是对着她干净却急切的眼神,不知为何,潭松生像是讲不出谎话。
“潭松生。”他如实相告。
苏小漓心都要跳出来了。
眼眶也有些湿。
潭松生张大了嘴。
小姑娘听到自己名字,看着像是要哭出来?
潭松生自问没有惹到她,更没欠过什么“情债”,要惹得一位妙龄少女为自己哭泣。
他脸上讪讪。
“你现在……会讲华语……普通话了吗?”对面的小姑娘用磕巴的粤语问他。
潭松生一脸懵,这算什么问题?
“oK,那我用英文。”苏小漓立刻改变策略,她记得老师英文够好。
潭松生懵懵点头。
“你现在是陆氏……怡安医院的医生,在整形外科对吗?”她用英文问道。
“是。”潭松生犹豫片刻,改用英文回答。
“你很厉害的,我要认识你,我……我、我可以……邀请你!额……去我家吃饭吗?”
苏小漓有些语无伦次。
她只是单纯的激动。
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现了老师,自己又能做什么。
不过至少可以请老师吃饭,毕竟当年他们几个师兄妹蹭了老师无数顿,自己现在好歹能还回去些。
潭松生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就因为我……很厉害?”
可是我一点也不厉害,家世不厉害,在医院也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医生。
虽然自认为执手术刀的手还算不差,但也远谈不上厉害。
要说厉害,恐怕只有父母留下的债务,越滚越厉害。
谁料对面的女孩丝毫没有犹豫,当即狂点头。
“对,很厉害,相当厉害,所以我必须要认识你。几天后我家有个舞会,可以请你来我家吃饭吗?”苏小漓快速飙英文。
她终于想出了具体由头。
潭松生……莫名其妙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苏小漓松下一口气,真的是老师……
老师脾气就是好,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个“当年”自然是指30多年后。
“小漓!”
“小漓。”陆斯年快步走到了女孩身后,神态如常,语气如常,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他又贴近了苏小漓一些。
苏小漓得到了潭松生的肯定答复,此时除了眼角残余的兴奋,神态渐渐恢复正常。
“哥,我请潭医生……参加……婚宴,可以吗?”苏小漓心里果断、先斩后奏,粤语却依旧磕磕绊绊。
“……可以,你开心就好。”陆斯年依旧一派温柔。
他抬头看向对面高瘦俊朗的年轻人,目光不复柔和。
年轻人与自己一般身量,沉着斯文,白衬衫卡其裤,说不出的清秀端方。
昨天陆斯年已经派人调查了这年轻人,资料上怎么写的来着?
潭松生,25岁,未婚。
陆氏怡安医院整形外科医生,去年医学院毕业,成绩优异,十门功课八个甲。
毕业后入职陆氏,工作尚未满一年,一直做着替科室主管打杂的活。
父母双亡,家中有一姐姐,名叫潭枫落。
潭枫落跟了林家少爷,即林家两姐妹的父亲,港岛纳妾不再合法,故而只能算养在外边的。
潭家有积年债务,皆为父辈做生意时欠下的高利贷,迄今尚未还清。
除此之外,再无异于常人的情况。
和苏小漓是初次见面,两人应该并不认识。
他调查这位潭医生的举动,以及潭医生的个人情况,小漓当然不知道。
可是小漓显然也知道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自从昨天……小漓见到这人的第一面就相当异常。
陆斯年深吸一口气。
难道自己对付一个顾非寒还不够,还需应付打发了面前这位潭医生?
潭松生自然也在观察陆斯年。
身型高大,气质矜贵,五官深邃俊朗,目光深沉,只在看向女孩时和颜悦色。
作为整形外医生的潭松生,自觉眼前一对男女,皆可作为本科室医生手中的整形模板。
当然,或许脸可以修整得六七分像,可两人举世无双的气质,却没人能用手术刀修整出来。
这两人什么来头?
一个莫名其妙地冲过来,邀请自己去家里吃饭。
一个明明很抵触自己,却又同意自己去参加舞会。
陆斯年收回自己看向潭松生的视线,低下了头。
“小漓,别乱跑,我会担心。”陆斯年语气难得又有些重。
苏小漓看着他,表情和那天在京城见面时一样,甚至阴影更重了些。
她又一阵心虚,点了点头。
潭松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以及跟在两人身后的保镖,依旧困惑。
“松生,”潭枫落走近他,摇了摇还在失神的弟弟,“你久等了。”
“姐姐,拜完了吗?”潭松生扭头,恢复了平静神色。
“拜完了,来,把这个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