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外面种了一排梨花树,如今,差不多已经微微含着花蕊,显得格外漂亮精致。
窗子小巧,但她瘦小,从这梨花窗钻出去不是大问题。
姜梨想到这里,蹑手蹑脚坐了起来。
只要自己声音能够再轻些,不被外面的人发现,从这里出去以后,兄长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自己。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很信任魏良玉,而且总觉得自己如今被掳过来,兄长定然是会想方设法的来营救自己的。
她轻手轻脚,将木窗打开,将院子里的一切瞧得清楚。
这一个角度,刚好可以避过参兆。
许是觉得自己如今回了院子,逃不出去,院子里的看守看起来格外少。
参兆在最外面,再往外面一些,姜梨就瞧不见了。
她刚刚翻出窗子,平安落地瞬间,与一个小丫鬟四目相对。
千潭看着自家小姐从窗子那儿费力翻出来,费解的很,疑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之人一把捂住。
……小姐这样做肯定有小姐自己的道理。
姜梨看着被自己捂住嘴巴一声不响的小丫鬟,心中啧了一声,看来这看守自己的人,只有外面那个才有些功夫。
自己拽住的这个小丫鬟,估计连自己都对付不了。
她凑到千潭耳边:“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
千潭听到这话不明所以,眼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小姐很不容易才回来,胡言乱语说什么?
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姜梨见状很是满意。
眼前这个小丫鬟是识趣的。
她轻声开口:“你对这院子熟悉吗?”
千潭自然是点了点头,小姐目前的状态瞧着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压根没将她认出来一般。
“那你就帮我带路,避开那些守卫。”
千潭问道:“小姐,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姜梨不满她这样询问:“我要去做什么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带路就行了。”
这小丫鬟自己明明是在威胁她,竟一点儿都不害怕自己的模样,还敢反问自己!
这裴府一个小丫鬟心思都有这么深,姜梨只觉得恐怖。
千潭听到这话以后,又瞧着面前小姐模样。
“小姐,你这是要偷偷去做些什么,你才刚刚回来,身体虚弱的很…”
小姐大可以直接跟公子讲,三公子定然会满足小姐。
姜梨越发不满,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出:“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话,带路就对了。”
千潭再迟钝也明白过来,眼前小姐绝对是不正常的状态。
她可以感受到那根簪子已经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姐是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干出这样的事情的,自己服侍小姐以来,小姐的脾气好的很,就连打骂都不曾,又怎么可能用性命来威胁自己?
“好,小姐,我这就带你去。”
她心里面这样想着,就想着将参兆那一边引。
姜梨却仿佛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警告你别有其他想法。”
话刚刚落下,又猛的将簪子抵到了自己脖子间。
“我知道你们主子不想让我死,你若是敢坑害我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姜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簪子却是直直抵着自己的脖颈。
她皮肤鲜嫩细滑,被簪子上轻轻一划,很快便凝出血珠子来。
千潭瞧见轻声惊呼:“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姜梨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就说答不答应我?”
参兆站在院子外面似乎是感受到这儿有些不对,慢慢朝着这边走来。
姜梨说话的时候,那根簪子又滑进去几分。
千潭哪里舍得自家小姐受这样的委屈,当时也顾不上什么了:“小姐,你别再用力了,我带你出去就是。”
……
参兆刚刚察觉到这儿传出来声音响,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县主,你醒了吗?”
里面没有半点儿声响。
参兆一直守在门外,他确定没有任何人来过。
他自然是不好进姜梨屋子的,想要将在熬药的千潭找过来,却发现千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煎药的地方。
参兆心中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好的预感,绕着屋子一看,西边的梨花窗被推开,旁边摆了一碗药汁,汁水淋淋。
参兆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县主又在他的手里不见了——
就这样一路抵着自己的脖子,千潭生怕小姐再伤害到她自己,很快将人从小路带了出去。
“小姐,这里就是出口了。”
姜梨听到这话之后,神情闪过几分欣喜。
太好了,自己终于逃出来了。
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丫鬟扯住袖子:“小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三公子这段时间找你,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
千潭想要劝劝眼前人:“小姐要离开不和三公子说一声吗?”
在她心里面,小姐一直都是看重三公子的存在,如今被绑架回来性情大变,她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姜梨疑惑:“他有什么好看的?”
千潭说到这里终于是反应过来,“小姐,你这话是不记得我们了吗?”
难怪——
刚刚所有稀里糊涂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难怪小姐在自己面前会做出这样一副模样,还用簪子来逼迫。
姜梨没有心思跟她解释这么多。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要先去寻兄长的。
她转身便跑,千潭反应过来以后便想在后面将人追回来,于事无补。
完了,小姐谁都不记得,自己居然还带着小姐离开了裴府。
见追不到人,千潭急忙回了府中。
这样的大事,必须请三公子来才行——
裴执此时已经带了医师回来,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阴沉。
满院子的人,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拦不住。
参兆跪在他身前不敢发言。
主子临走的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却没想到又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裴执神情阴鸷,带着红玛瑙的指尖把玩着酒杯,突然,猛的将酒杯往地上一摔。
小巧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裴执哂笑:“我当真是养了一帮废物不成——”
周围人战战兢兢,无一人敢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