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向来是胜者为王,仗打赢了,为战争而付出的种种代价,皆能有效转嫁到战败一方身上,还可以获得大批土地、人口、财富等,由此也造就了战争多样性,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希望己部战败!
当建虏的核心腹地,赫图阿拉被战争阴霾笼罩时,作为战争风暴眼的辽左,战局却也是愈发激烈。
只是辽左的战局风波,或许会影响到整个辽东,不过对大明其他地域的影响,却几乎没有产生较大涟漪。
由此可见…广袤且多样的战略纵深空间,对于一个王朝,一个民族而言,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
沈阳城,辽东经略府。
“哈哈~”
爽朗笑声回荡此间,熊廷弼眉宇间透着兴奋,举起所持军报,“洪承畴、贺世贤他们,一个在辽南坐镇,一个在辽西坐镇,真真是英明之举啊,陛下不仅尚武,而且知武,真乃大明之幸,社稷之幸啊!”
“部堂,辽西诸卫的叛乱,贺总戎率部平定了?”
祁秉忠眉头微挑,看向兴奋的熊廷弼,上前询问道。
“平定了!”
熊廷弼嘴角微微上翘,神情倨傲道:“区区一帮叛将,最高不过游击将军,就妄图想要裹挟辽民,让整个辽西都乱掉,真是他娘的够狂妄!
见过不自量力的,没见过这样不自量力的。
贺世贤是谁?
那是出了名的好战!
老子将贺疯子谴至广宁坐镇,就是为了震慑一些魑魅魍魉,省得辽左真打起仗来,后院再起火。
更别说在辽西地界上,还有罗一贯,刘渠,黑云鹤等部,更有马世龙所统援辽主力,倘若连这等叛乱,他贺疯子都无法平定,趁早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抹脖子吧,省得丢人现眼,哈哈!!”
一个熊蛮子,一个贺疯子,还别说,你俩真是挺配的。
祁秉忠听到这里,心里暗笑起来。
作为归化蒙古族后裔,祁秉忠的脾性也算火爆,可跟熊廷弼相比啊,那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仅在辽东这一地界,不管是武将,亦或是文官,就他娘的没有不怕熊廷弼的,熊蛮子发起脾气来,那是真敢砍人,骂人都是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在武将之中,不管辽地武将,亦或援辽武将,是真的畏惧熊廷弼,这可不止是文官出身这一加持,最关键的一点,是熊廷弼知晓兵事,胆子出奇的大,不怕死,其最不怕的就是动荡,有事他真敢上!
可以说熊廷弼成在他这脾性上,也毁在他这脾性上,有人敬畏,就有人厌恶。
“部堂,这也算是好事。”
祁秉忠咧嘴笑道:“辽西生乱平定下来,我辽地后方也算……”
“好事个屁!”
熊廷弼却瞪眼道:“这个贺疯子就是蠢,先前叫他去广宁时,老子就再三强调,警觉一点,警觉一点,打这么多年的仗了,连洪承畴这个没掌过兵的京官都不如,真是打到狗肚子里了。
早点将蜂拥的辽民,分流安置到各处,叫马世龙他们帮其分担子,多好,就他娘的捂住那点粮饷,那是能下崽啊,还是能变多啊。
瞅瞅人家洪承畴,奉诏去了辽南诸卫多稳当,一边忙着输送辽前粮饷诸事,一边暗中搜集辽南诸事。
一声不吭的,这点口风连老子都没透,就将金复海盖兵备道、辽南诸卫的那帮魑魅魍魉一锅烩了,别看辽南诸卫尚有些不稳,可局势却被他这位钦差掌控了。”
您老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祁秉忠嘴角抽动起来,见熊廷弼翻脸比翻书都快,祁秉忠都有些凌乱了,当初熊廷弼骂洪承畴太谨慎,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祁秉忠却也没敢提醒熊廷弼。
他可不想挨骂。
“辽西和辽南两地,算是一点变故都不能有了。”
而在祁秉忠感慨之际,熊廷弼却收敛笑意,神情严肃起来,“辽左前线的战事,断然不能蔓延逸散出去,否则不管是辽南,再或是辽西,再度乱起来的话,那秩序就将迅速的溃散掉。”
别看辽西和辽南所递军报,都较为详细的言明情况,不过熊廷弼却也清楚,上述两地的真实情况,其实远没有所想的那般乐观。
人心散了。
这绝不是将表面蹦?的一批人解决掉,就可以把所有问题解决掉的,有太多的事情是藏在暗处的。
“说起辽左前线的战事,近来建虏的动向很怪。”
祁秉忠眉头紧锁,看向熊廷弼道:“建虏主力进犯我沈阳重镇,尽管这些时日,一直在攻打沈阳城防,那味道总觉得不对。”
“努尔哈赤这个家伙,打仗是把好手。”
熊廷弼神情严肃道:“此人虽说蛮夷,可不得不承认,其打法颇有些琢磨不透,狠起来是真狠,狡黠起来是真奸。
遇到这等对手,不能有丝毫松懈。
敢有松懈,那就等着被反咬一口吧。
就像,就像毒蛇一样,没事时盘着身子,一旦瞅准时机,就坚决的咬你要害,力争一击必杀!!”
“蒲河急报!!”
“抚顺急报!!”
“奉集急报!!”
熊廷弼话音刚落,辽东经略府就响起数道声音,这让熊廷弼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就朝堂外跑去。
熊廷弼有股不好的预感。
建虏进犯辽左前线,是三月十三开始的,眼下已是四月初,这段时间对于熊廷弼来讲,可谓是度日如年,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在辽地镇守的时间久了,熊廷弼是最清楚辽事的复杂,也比谁都要清楚,以辽沈为首的辽左前线,敢出现任何乱子,将会对整个辽东,甚至是大明,造成怎样难以挽回的损失。
“部堂?”
跟着熊廷弼出来的祁秉忠,见熊廷弼脸色难看,不免生出担忧道。
“难怪建虏的动向有古怪。”
熊廷弼却有些失神,紧攥着手中急报,手轻微颤抖起来,“溃了,居然就这样溃了,快,将这几份急报,派至浑河大营去,找陈策、童仲揆他们,到他们出手的时候了,辽左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辽东到了最危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