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古今,凡是在战争频生的时期,都少不了一类特殊群体,即行走在隐秘战线的暗桩密探。
在努尔哈赤崛起之际,隶属于其麾下的暗桩密探,可谓是发挥了极大的奇效,为迷惑住大明,为吞并建州三卫各部,为征伐草原各部,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只是伴随着辽左一战的结束,一切似乎发生了转变。
界藩城。
汗王宫。
湛蓝的天,白云密簇,寒风呼啸而过,各处旌旗飘飘,数以百计的两黄旗摆牙喇,如雕塑般挺立各处,浓浓的肃杀之气环绕此间。
一场八旗高层的会晤,在这座建筑群的核心召开着,八旗高层皆响应汗王努尔哈赤的汗王令,齐聚一堂为大金霸业而展开激烈争吵。
而相隔不远处。
“父亲!您难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紧攥双拳的青年,那双虎目警惕着前方,对眼前断臂中年喝道:“佟家遭到怎样的损失,难道还不能让您看清现实吗?”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李永芳紧皱眉头,盯着这位跟他有几分酷似的长子,声音低沉道:“难不成我李家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你别跟我讲什么回头是岸,自那年背叛大明投效到八旗麾下时,你老子我就没有任何退路了,除了认准这条路以外,别的路都是死路,包括现在,要不这样做的话,那李家顷刻间就飞灰湮灭了!!”
“不!还是有选择的。”
李延庚皱眉道:“只要您能淡出建虏的视线,就留在后方不再参与别的,儿子有办法让您摆脱这一切。”
“呵呵…”
李永芳笑了,看向李延庚的表情都变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像他的长子,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
他敏锐的觉察到眼前这个儿子,必然是在背地里干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李永芳不愿想下去。
“李额驸,汗王有请!”
就在李永芳想说些什么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让李永芳转过身去,就见一披甲壮汉挎刀走来。
“刘将军。”
见到来者是谁,李永芳稳了稳情绪,挤出一抹笑意,朝来者抬手一礼道。
“李额驸。”
刘爱塔抬手还礼道:“莫要叫汗王等久了。”
“嗯,本将这就去。”
李永芳回道,见刘爱塔没动,李永芳有些疑惑道:“刘将军不一起去?”
“本将奉汗王令,要巡查一圈汗王宫各处。”
刘爱塔微微一笑道:“李额驸先行去吧。”
嗯?
尽管李永芳心底有疑,但也没有多想其他,毕竟在八旗汉将这个圈子里,刘爱塔深得努尔哈赤信赖,尽管在表面上来说,刘爱塔的地位仅次于他跟佟养性,但是像刘爱塔却掌着一支精锐,特别是前两个月,刘爱塔更是从正红旗抬到正黄旗,那地位在八旗内是一跃而起!
且在八旗的诸贝勒、大臣、将校中,有不少看待刘爱塔,跟其他汉将是完全不同的,那是真把刘爱塔当自己人。
“没说通?”
在刘爱塔转身之际,看了眼坚守原地的李延庚,低声询问道。
“没。”
李延庚言简意赅道:“老地方见。”
在说这句话时,刘爱塔已经走远,而藏着心思的李永芳,见刘爱塔与自己长子没有任何交集,遂快步朝眼前宫殿赶去。
看着李永芳离去的背影,在李延庚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浓浓的失望之色,他知道自家父亲是不可能幡然醒悟了。
而在看向那座宫殿时,李延庚闪过一道憎恨之色,作为汉儿,不能堂堂正正的矗立在人世间,却要卑躬屈膝的做奴才,这事儿对血气方刚的李延庚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一想到建虏犯下的累累血债,李延庚的心底就涌出怒意!!
在李永芳离开此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延庚寻个机会,就借故离开要值守的地方,朝这座汗王宫的某处走去。
“我不能离开的太久,不然老奴该起疑了,那道密报传出去没?”而在李延庚来到一处假山处时,刘爱塔从假山后出来,皱眉对李延庚说道:“这次老奴是下定决心,要起兵征伐朝鲜了,想以此来弥补先前战事损耗,同时借着此事想割裂朝鲜与大明的藩属关系,李永芳似在朝鲜探得了什么消息。”
“传出去了。”
李延庚警惕的看向四周,对刘爱塔说道:“在?将此机密告知时,我就谴派心腹秘密赶赴鸦鹘关,算算时日,这封急报已送到熊廷弼手里。”
“说起来老奴真够阴险的。”
刘爱塔双眼微眯道:“为了遮掩进犯朝鲜的行踪,八旗要集结大批精锐,云聚在抚顺关、鸦鹘关、宽甸诸堡等处,借故给辽东施加压力,而征伐朝鲜的精锐仅有近万余众,且还藏在这些大军之中。”
“眼下我唯一担心的一点,老奴是否在行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策略。”
李延庚却皱眉说道:“万一在此期间,辽东敢出现任何纰漏,使得老奴改变想法,不再攻打朝鲜,反而去打辽东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这些不是我等能操心的了。”
刘爱塔却道:“从那一战结束后,老奴明显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等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至于别的,也只能看天意了,只是我只想尽快脱离建虏……”
“此事不急。”
李延庚摆摆手打断道:“那边的人说了,这般回归大明,其实对谁都没利,要是能够趁着建虏虚弱之时,能狠狠的从建虏身上撕咬下一块肉,那必然是能立下赫赫战功的,到时反正归明,不仅能得到重用,甚至还能得到厚赏的。”
“对于厚赏,我不在意。”
刘爱塔双眼微眯道:“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刘兴祚之名面世,而不是以这个屈辱的名字!行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此次征战我要随老奴一同参战,说不定这就是我等一直在静候的机会。”
在讲到这里时,刘爱塔便消失在假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