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绵延数千里的巨大阴云手掌,让在场的人,都产生了一种极为恐惧的情绪,除了周安之外。
只有周安双手背在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淡定的凝视着天空中的手掌。
他很清楚,只要是大吉之相,那就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而此时,这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响起之后,周安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不再淡定,而是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魏公公!
不远处,一道身影凌空而来,由远及近,带着无穷无尽的威势。
魏公公脸色苍老,佝偻着背,将双手揣在衣袖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个平凡又普通的老人。
可是魏公公的出现,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尤其是在场的全圣境高手,全都将头低下,不敢与魏公公对视。
面前这个苍老的老人,看起来虽说普通,但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将整个江湖都打得不敢吱声。
而后来虽说受了重伤,连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却从未颓废,而是反过来重新奋起,重修宦官这个行当,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绝地重生,再度傲立于世间之巅。
像这样一个狠人,无人敢去和他对视,因为对视,便意味着对他的不尊重。
而当魏公公出现之后,听到了周安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周小子,你惹的祸越来越多了,还好咱家这次过来了,否则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周安笑着说道“我知道魏公公要来,所以便无所畏惧。”
“你怎么知道咱家要来?”魏公公意有所指,问道。
周安开了个玩笑,道“当然是冥冥之中的感应。”
魏公公闻言,哈哈大笑“你小子,深得咱家欢心,倒是懂得拍马屁的。”
周安没有言语,但此刻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
魏公公都来了,自己甚至不用召唤诡集会,只需要在旁边当一个看客就行。
而两人刚才的交流,仿佛没有把孟云放在眼里。
孟云眼中露出一丝阴沉之色,觉得自己被人看轻了,心头的怒火开始蓬勃而出。
他看着魏公公,冰冷的说道“魏老贼,当初你杀了多少前朝之人,今日朕便要你血债血偿!”
魏公公本来和周安聊得挺开心的,这时候突然被打扰到,他的眼中也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咱家说话?”
这句话一出,立刻就把孟云给气到不行。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轻视。
魏公公还不等孟云说话,继续说道“你这狗东西,当初要不是你那贼父把你送出来,咱家当场就会把你的人头给摘了,现在不过是靠着那残留的国运,提升到了登天境,也配和咱家说话,简直是可笑。”
“好,好好!老贼,你如今仍然看不起我!”
孟云怒气很深,混身的头发都根根竖立起来,身上的气势恐怖得如同即将塌下来的天空。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抬手,运转体内的炁。
天空中,那绵延千里的阴云手掌,迅速的浓缩,最终化作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
这炁体组成的圆球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无人敢忽视它的威力,里面的恐怖能量,在不断冲撞着。
只要炸裂开来,便是无数生灵的覆灭。
随后,这颗炁体小球从天而降,没有奔着周安,而是反朝着魏公公疾驰而去。
即使现在的孟云还在气头上,他也知道若是不把魏公公解决了,想要对付周安,简直难如登天。
孟云甚至很清楚,登天境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境界。
当他达到之后,才知道在登天境之下,所有的人都是蝼蚁,包括绝悟境也都是如此。
但他现在别无选择,当他已经决定孤注一掷时,就只能闷着头往前走。
大风国完了,前朝完了。
就在这如同儿戏一般的场景下,所有的积蓄毁于一旦,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无踪。
作为大风国的皇子,他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拼死一搏。
炁体小球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魏公公落下。
魏公公的双手,仍然揣在袖子里,看着朝他落下的炁体小球,魏公公一直佝偻着的腰背,逐渐直了起来。
而随着这个动作出现,魏公公身上的气息,也慢慢地变化。
他不再如同一个苍老年迈的老人,而是犹如一座高山,让人无法仰止。
恐怖的气息,在魏公公身上不断的绽放着,仿佛死亡的凋谢之花。
那一直揣在衣袖里面的手,终于被魏公公拿了出来。
魏公公伸出手掌,微微张开,在他的手掌之上,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阴气。
等阴气覆盖之后,这只手掌,带着令人绝望的恐怖。
炁体小球落在手掌之上,本来应该立刻炸裂,带走无数生灵的生命。
可是还不等这炁体小球炸裂,魏公公手上的恐怖阴气,便将这小球团团包住。
轰鸣声突然响了起来,随着轰鸣声响起,这炁体小球轰然炸裂,想要将魏公公包裹在其中,然后彻底毁灭。
还没等这炁体小球炸裂开来,魏公公的阴气,就犹如恐怖的巨兽,开始疯狂的吞噬着。
炁体小球就像是一个没有绽放的花朵,被人提前摘了似的,在魏公公的阴气之下,逐渐的变弱变小,只是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
魏公公甩了甩手,语气之中,仍然带着鄙视的味道。
“不过是临时提升罢了,你当真以为,能够杀得了咱家,若是连你都对付不了,咱家在江湖上的名望,岂不是早就已经全部扫尽了?”
孟云停留在天空之上,看着魏公公云淡风轻的,便毁掉了自己全力一击,觉得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心头不断的蔓延着。
而这绝望的情绪,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魏公公再度出手了。
只见魏公公伸出食指,对着孟云屈指一弹。
在魏公公身后,除了阴气之外,还有一股尸山血海般的味道。
嘶鸣声、恐怖的叫声,还有那令人汗毛直立的风声。
当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时,无人能够扛得住。
所有的阴气,如同海水一般,朝着魏公公的手指涌去。
随后,这根手指的顶端,闪动着一阵光环,朝着孟云而去。
快,更快!
这恐怖的阴气,比起刚才的炁体小球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炁体小球只是一汪湖水,魏公公的阴气,就仿佛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孟云瞪大眼睛,运转全身的炁。
在他身体周围,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
看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但孟云用出来,肯定是极其强大的手段。
“轰!”
轰鸣声再度传来,阴气冲击在孟云的身上。
孟云周边的金色的屏障,开始微微的晃动起来。
而伴随着晃动,魏公公的阴气,也在逐渐消失。
孟云心中一喜,甚至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可他这高兴的情绪,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身上那层金色的屏障,飞快的出现裂痕。
咔嚓!
伴随着鸡蛋壳破碎的声音,孟云身前的金色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痕,并且变淡消失。
而魏公公恐怖的阴气,后续也再度进入。
伴随着阴气的进入,孟云只在一瞬间,便被阴气席卷全身。
“啊!”
痛苦的喊叫声,在孟云的嘴中浮现。
他抱着头,在天空之中,不断的翻滚着,好像遭遇到了莫大的痛苦。
而魏公公并没有就此而放过他,反倒是朝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但只是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孟云的面前。
魏公公伸出手,随意的挥了挥,便将这金色的屏障彻底击散。
孟云还在天空中不断的打着滚。
魏公公伸出手,掐住了孟云的脖子。
孟云抓住魏公公的手臂,疯狂的挣扎着。
他想要逃,但却逃不掉。
魏公公冰冷的声音传来,在耳边回响,让孟云觉得浑身颤抖不已。
“从此之后,再无前朝,大楚国彻底安稳了。”
“你是大风国的皇子,咱家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留下一具全尸吧。”
魏公公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手臂微微用力。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孟云脖子被魏公公活生生地扭断,头颅也被扯了下来。
剩余的身体部分,化为了灰烬。
魏公公提着孟云的头颅,却并没有就此放手的打算。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魏公公,不知道魏公公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只有周安明白,因为现在魏公公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就是大齐国的方向。
孟云能够出现在大齐国,并且还能够搞出这么多事情,周安只要略微思考一下,便知道是什么原因。
要说这一切和丰腾帝没有关系,鬼都不会去信。
所以魏公公应该是想有所表示。
周安心中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当周安想到这个问题之后,魏公公便用行动,证实了他的想法。
只见魏公公将头颅高高抛起,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这颗孟云的头颅,便朝着大齐国的御书房内飞了过去。
速度很快,没人敢去阻拦,哪怕这大齐国明暗守卫极多,也没有人去阻挡这颗带血的头颅。
没有多久,这颗头颅就消失在天边,不见了踪影。
而当这颗头颅消失之后,没过多久,一道身影便从御书房的天空之上,缓缓的接近。
丰腾帝的脸色极为阴沉,上下扫视着魏公公,冰冷的说道“魏老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心里没有数吗?还是要咱家来提醒不成?你若是不知道的话,那咱家就来和你说道说道。”
随着魏公公说出这句话,丰腾帝反倒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老东西,在整个江湖上,那算是一个臭名昭著。
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他,因为这家伙不讲武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本来这家伙一直待在大楚国的皇宫里面,大家都觉得相安无事,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皇宫了。
甚至不少人都认为,只要没有大事,这老家伙会一直在里面。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今天竟然出来了,而且还远远的来到了大齐国的国都。
说句实话,这个时候的丰腾帝,是非常想要把魏公公留下来的。
在这国都里面,还有几个和魏公公同级的高手。
再加上他出手,魏公公估计很难走掉。
但若是这样做,他后续的计划,就会出现问题。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和纵性的联手,来对大楚国和大越国进行一次非常惨烈的攻击。
所以这个时候,反倒不能出手。
丰腾帝在仔细的抉择之后,选择了沉默“魏老贼,你不远万里跑到我这里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见周安吧。”
魏公公冷笑道“当然不是,但这事情恰好被咱家遇见了,咱家就顺手出手把那个不懂事的小辈杀了,现在看来,陛下好像对咱家不太满意。”
丰腾帝呵呵一笑“老东西,你还是如同以前一般,阴阳怪气,朕说了,让你说正事,你若不说,便带着周安直接走就是了,何必在此与朕斗嘴?”
魏公公身体再度变得佝偻,将双手揣在袖子里“咱家是来告诉陛下,不久之后,大越国家兵发蛮国,希望陛下这边行个方便。”
丰腾帝挑了挑眉“为何不是大越国的人过来与朕说,而是你这个老家伙。”
“大越国的人最近很忙,在处理各种发兵之前的事情,所以便让咱家过来看看。”
“看来大越国和大楚国的关系不错,竟然能请动你出宫。”丰腾帝意有所指。
魏公公却摇了摇头道“这只是顺路的,咱家还有一件事情,想和陛下说说。”
“何事?”丰腾帝问道。
魏公公缓缓说道“咱家这一趟,是赴一个约定,所以就过来顺便见见周安,也就顺便提一下大越国的事情,陛下不必多猜,并非是什么大楚国和大越国的关系不错,只是赴约罢了。”
丰腾帝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还真的愿意去赴约,也罢,这事情已经拖了太久了,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朕不想去管,你拿去吧。”
说着,丰腾帝将一块儿令牌,扔给了魏公公。
魏公公接到手中,随手往怀中一揣,继续将双手揣在袖子里。
周安左瞧右看,觉得特别的奇怪。
他最开始认为,魏公公是过来见他的,可惜,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专程过来。
也不是和丰腾帝谈什么兵发蛮国的事情,毕竟这事情由大越国去谈更好。
魏公公好像也是顺口这么一说。
很可能是大越国的云起帝,觉得魏公公顺路,所以让魏公公过来带话。
真正的事情,应该是魏公公要去见一个人。
可是要去见谁,这就让周安觉得特别迷糊了。
他总感觉,这些老一辈之间的事情,太过于扑朔迷离。
毕竟他们也曾经年轻过,所以发生一些秘密也是正常。
周安肯定是不知道的。
当然,好奇归好奇,他现在可真不想在这大齐国待下去了。
就待了不到一天,事情多得让他头皮发麻。
虽说魏公公要不来的话,他也有办法对付,直接把便宜岳母拉出来就行。
但有的时候,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周安大声说道“魏公公,我和你一块回去。”
魏公公转头看向周安,点头道“咱家正有此意,你在这里,总有人对你不利,江湖上都知道,咱家是庇护你的,这一次,就让咱家真正庇护你一次。”
说着,魏公公转头看向丰腾帝,淡淡的道“陛下,可否让周安去宝库中选择一件宝物,咱家带他离开,如何?”
丰腾帝想了想,点头道“周安,你随朕去宝库。”
周安却摇了摇头“陛下,不用了,你叫人去宝库中,给我拿一颗内丹便可,其他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对于周安来讲,最重要的东西,只有内丹,所以他只需要内丹就行了。
丰腾帝听到这话之后,也觉得这样也更省事,于是便对着后方的虚空,挥了挥手。
那里虽然空无一人,但其实隐藏在暗处的人不少。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带着一颗内丹,走了过来。
小太监看向魏公公的眼神,带着一丝崇拜。
毕竟在天下的宦官眼中,魏公公绝对是第一位。
周安走上前,将内丹收入粉红色钱袋,这才看向魏公公,表示自己可以走了。
至于其他的全圣境高手留在这里,明天再选择,是一样的。
魏公公不是个墨迹的人,相反十分的爽快。
他直接对着周安招了招手,甚至不和丰腾帝说上一句话,就带着周安朝着天空飞去。
丰腾帝看着魏公公和周安离开的身影,虽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心头却是冷笑一声。
“等着吧,等到你们兵发蛮国之际,便是朕让你们彻底覆灭之时。”
想到这里,丰腾帝转身,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随着丰腾帝离开,在场的四十位全圣境高手,齐齐松了口气。
刚才的场面太离谱了,让他们都没敢说上半句话。
全圣境在这种登天境的注视之下,真的如同蝼蚁一般。
好在来得快,走得也快,这处别院之中,很快就陷入了安静。
天空之上,周安牵着黑玉,正跟在魏公公身后。
他们已经离开了大齐国的皇宫,朝着北方飞去。
这虽然也是大齐国的范围,但已经朝着越来越偏远的位置。
周安略带好奇。
反正也是赶路,他就扯开了话匣子。
“魏公公,咱们这一趟,是去什么地方?”
他还记得,刚才丰腾帝甩出的那块令牌,魏公公也说要去见一个人,所以实在是好奇去见谁。
魏公公放缓了速度,仍然保持着那副苍老佝偻的样子,转头说道“见一位故人,咱家也该和她见一面了。”
周安更加好奇了“那为何还要找丰腾帝拿一块牌子?”
“这是他当年留在丰腾帝那里的。”
“若是没有那块牌子,那种地方就算是咱家进去,也极为困难,若是要找她,得先拿到牌子才行。”魏公公说道。
周安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魏公公都无法进去,那是何处地方?”
魏公公笑道“你小子精通阵法,可却并非绝顶,咱家去见的那个人,是天下第一的阵法师,也是杂门中的翘楚人物。”
天下第一的阵法师?
提到这个,周安就来兴趣了,但现在的情况,魏公公好像是不愿意多说。
周安按耐住心下的好奇,决定先和魏公公去看看再说。
两人飞行的速度很快,虽说魏公公为了照顾周安,减缓了速度,但周安的飞龙身法,本身就是绝顶,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被魏公公带着,来到了目的地。
下方,是一片苍翠的树林,看起来极为秀美,光是一眼,便有人让人产生隐居的想法。
当然,这一切是对普通人来说的。
对于周安来讲,这里面的门道可太大了。
一层一层的阵法,不断交叠,看着就令人觉得恐怖。
密密麻麻的,竟然有几十万个。
若是一脚踏入其中,必然会遭到连锁的攻击,只怕是瞬间,就会被挫骨扬灰。
按照周安目前的阵法属性来说,他能感觉到,就算是绝悟境踏入这里,也别想留个全尸。
魏公公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并没有深入,而是带着周安,落到了这片树林外面。
只见魏公公拿出一块令牌,放到地上,随后,令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虚无。
而这个时候,前方几十万个阵法,齐齐抖动,好像有所感应似的。
周安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此时的魏公公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紧张之色。
他虽然搞不懂是为什么,但心头却越发好奇了。
不多时,在这阵法的深处,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缓缓的响起。
这声音竟然还带着一丝幽怨,就好像久别重逢之后的埋怨似的。
“老东西,你终于舍得去我哥那里,将我的牌子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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